余聪坐在主座。　　 这是官面会面，官面上，他是一地主官，余有德只是辖下一介商人，自然要坐在下首，坐在程馨对面。　　 余聪笑着解释道：“余老太公也是本地商户，本官对商户之事了解不多，便让余老太公过来，还望慧娘子不要见怪。”　　 程馨笑着摇了摇头：“大人说笑了，民妇早就听闻过余老太公乐善好施，怜贫惜寡的大名，能面见余老太公，民妇高兴还来不及，岂敢怪罪大人？”　　 余有德哈哈笑着抱了抱拳，余聪跟着笑笑，问道：“慧娘子来找本官，不知有何要事？本县距离清溪郡和安阳郡全都距离不远，再说了，以慧娘子的身份，早就在商务处办理手续了吧，不知道何事要本官出面？”　　 程馨早有准备，笑道：“民妇此来，是打算和大人、和老太公买一批奴仆。”　　 余有德和余聪皆微微皱眉，余聪笑道：“慧娘子身边难道缺少奴仆？”　　 程馨苦笑了一下：“清溪郡不久前的巨变，大人和老太公应该听闻了，不瞒二位，民妇的确带着不少奴仆，但清溪郡变故之下，民妇的一些奴仆也卷入其中，所以才……”　　 余聪骤然站起，勃然变色：“慧娘子可是在说笑，清溪郡之事上达天听，慧娘子奴仆若卷入其中，你这是要拖本官下水？”　　 程馨连忙起身道：“大人，民妇并未参与任何事务，不然如何能离开清溪郡，只因当地御史和将军叛乱之下大肆淫威，那些奴仆守着民妇货物，才遭受无妄之灾。”　　 余聪依旧站着：“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在清溪郡买卖？”　　 程馨苦笑了一下：“大人，清溪郡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民妇只是一介妇人，岂敢逗留？”　　 余聪缓缓坐下，依旧盯着慧娘子，看似对慧娘子依旧有所怀疑。　　 其实，余聪根本就没怀疑，清溪郡都戒严了好几天，就算戒严的时候抓不住慧娘子，但慧娘子出城的时候，每个人身边都有马匹，这在守城士兵眼中就是鹤立鸡群，既然能出来，那肯定没大事。　　 再说了，买卖奴仆什么的也是一件小事。　　 就算慧娘子知道余家和他合作，将孤儿乞儿全都变成了余家的奴仆，甚至这件事情大肆宣扬出去，对他都没多大影响。　　 成为奴仆，总比饿死强，可能还会有不少人赞扬他和余家乐善好施了，只是因为特有的原因，这件事才不好大肆宣扬而已。　　 又没有逼良为娼，至于逼人为奴，就算做了，那也是行善，他们收的都是活不下去的，再说也没逼。　　 余有德笑着问道：“慧娘子想要多少奴仆？”　　 程馨沉吟了一会儿道：“暂时两百，十二在二十岁之间，只要身体健康，每人十两，如何？”　　 余有德笑着摇头：“慧娘子果然大手笔，要是二三十人，老夫还能帮慧娘子凑凑，这么多人，便是我们余家上下都没有，又让老夫何处得来？”　　 他们训练的死士就算死了都不能卖，何况，那些死士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只是消息还没送达罢了。　　 “大人，老太公。”程馨笑道：“民妇来亭乡县也看过了，亭乡县街道干净，如今才开春不久，街上便没了乞儿。”　　 如果是盛夏或者秋天，乞儿说不定还会去山上采摘野果什么的少一些。　　 余有德呵呵笑道：“慧娘子的意思是，这些乞儿都成了我们余家的奴仆？”　　 程馨笑道：“老太公说笑了，这也是老太公乐善好施。”　　 余聪笑着摇了摇头：“慧娘子果然慧眼，不瞒娘子，本县乞儿我们余家的确收留过一些，不过大多成了我们余家和本县其他家族的佃户，如今都在田间忙碌，怕是不能满足慧娘子的要求了。”　　 佃户也是奴仆，不过，既然是佃户，自然要种地，这是再明确不过的拒绝了。　　 程馨道：“大人，老太公，民妇只是需要几百人运货而已，就算是佃户也行，还望大人和老太公成全。”　　 余有德哼道：“慧娘子这是要强人所难了？”　　 程馨摇头道：“老太公的田地里面，难道放得下这么多佃户，民妇并不需要多好的奴仆，而且民妇自觉开价合理，还望大人和老太公成全。”　　 “成全个屁！”余有德骤然站起，怒喝道：“送客！”　　 余聪愣了一下，连忙起身行礼：“慧娘子，您看……”　　 程馨眼中闪过失望之色，依旧坚持道：“老太公……”　　 “送客！”余有德哼了一声，直接大步离开。　　 到了这个地步，程馨等人只能离开。　　 结果，众人刚刚离开县衙，便见一群人，至少四五十，在一锦衣华服少年的率领下，全都拿着农具，全都怒气冲冲，慷慨激昂吼道：“余聪，出来受死！”　　 很快，农夫便和衙门的衙役战斗到了一起。　　 “住手，还不快快住手！”余聪出来怒吼一句，盯着为首少年喝道：“邱少，你要做什么？这里是县衙，是官府，你要谋反吗？”　　 “官府个狗屁！”邱少愤怒的吼道：“老子他娘的和你拼了！”　　 说着，便冲上去和余聪撕打在了一起。　　 衙役和农夫拉开两人后，余聪怒道：“丢人现眼……”　　 “丢你老娘，老子杀了你！”邱少愤怒的吼叫着，再度冲向余聪。　　 “住手！”余有德现身，拐杖在地上一顿，邱少愣了一下，还是放开余聪，朝余有德行礼道：“余老太公，昨夜怎么回事，是不是该给我们邱家一个交代？”　　 “在县衙吵吵闹闹，这就是你的态度吗？”余有德哼道。　　 邱少哼了一声，怒视余聪一眼，大步朝县衙里面走去。　　 而此时，县衙外面已经围满了群众，全都在指指点点。　　 温无情和白蔷还想看热闹，被张宏一手一个扯着走开，两人依旧一脸不满，白蔷嘟囔道：“陛下，难道您不好奇？”　　 “让人打探就是了，”张宏笑着摇头：“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打探哪有热闹好看？”两人都嘟囔着，却也没再纠缠，而是乖乖跟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