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之……如之奈何?”丁青忍不住问道,声音都在颤抖。 温诏在床前跪下道:“大人,都是在下无能,未能事先思量完全。” 丁青刚伸手,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大人。”温诏连忙起身扶住丁青。 “世昌、世昌不必自责,”丁青道:“不怪世昌,只能、只能说陛下多出其不意,当务之急,陛下当真现身,世昌觉得该如何做?” 温诏皱眉道:“还是不清楚安阳伯到底想要做什么闹的。” “要不,便说行刺本官的是安阳伯的人,本官挟私报复?”丁青道。 “万万不可!”温诏惊道:“大人,且不说和权爵作对的后果,您要是这么说了,陛下一旦详查,大人如何自处?” 丁青疲惫的闭上眼睛:“那世昌觉得该如何做?” 温诏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想出妥善办法:“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丁青深深呼吸了几下,无力的摆摆手。 温诏连忙扶着丁青躺下,安排好人后,离开屋子。 丁青闭上眼睛,心神疲累,再加上胸口被刺,不一会儿便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丁青感觉全身都好似被针刺一般,骤然睁开眼睛。 外面依旧漆黑,房间里面却多出来两个人。 那股如同实质的气势,在他睁开眼睛后,瞬间消失无踪。 丁青整个人还处在呆滞状态,不过脑子却在快速动用着,片刻后,丁青有了个大胆猜测,连忙踉跄下床,跪拜道:“微臣丁青,叩见陛下!” 张宏在一旁椅子上坐下,笑道:“丁大人看来早就知道朕会来。” “微臣不敢,”丁青连忙道:“还望陛下恕罪,乃是、乃是微臣幕僚温诏所言!” 自古君父都不喜妄测天心之辈,要是还猜测准了,君父就不是不喜,而是忌惮了。 丁青第一时间就卖了温诏,眼下就算让陛下认为他是薄情寡性之人,也不能让陛下觉得他能测到天心。 张宏愣了一下,反而笑了起来:“这么说,丁大人这一番作为,都是为了让朕现身?” “微臣不敢!”丁青额头贴地,颤抖着说道:“微臣不知陛下在郡城,要是知道,微臣万万不敢……” “行了!”张宏打断丁青:“若是如此,为何绑架安阳伯小子。” “微臣、微臣猜测!”丁青冷汗不断,颤抖着说道:“刺伤微臣的是安阳伯的人,这才、这才……” “这话丁大人相不相信?”张宏哼道。 官场之间家眷争锋,的确能报官,不过,管这事的官员也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最多罚一些钱罢了,他们权利就那么大,又没有免官罢职的权利,只能装糊涂互不得罪了,还能怎么办? 正常的报复手段,是找寻敌人的大不法之事上报吏部,务求伤筋动骨,最好一下子将敌人拉下马。 绑架安阳伯儿子报复,一看就是胡说八道。 丁青连忙叩头道:“请陛下治罪!” 张宏没有说话,而是平静的看着丁青。 丁青再不怀疑面前之人不是陛下了,即便他低着头没有和陛下目光接触,但那份实质的威压还是降临到了身上。 “微臣说,微臣说!”足足一刻钟后,丁青这才开口。 他感受到了陛下越来越浓郁的怒火。 他行贿了刘言和齐天,行贿很多,不过,却没直接站队,如此,追究下来,就是抄家罢官,贬为平民,却不会有性命之忧,家眷也不会发卖为奴。 他要是不说,陛下怒火之下,他连活着都不可能。 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起来,坐!”张宏道。 许沧扶着瘫软的丁青坐下,丁青谢恩后,低着头,将事情经过快速讲述了一遍后,又连忙道:“陛下,微臣担心,微臣府中有安阳伯的人。” “安阳伯什么心思你当真不知?”张宏问道。 丁青噗通一声跪下,连连道:“微臣不敢欺君。” “起来吧,”张宏道:“让温诏过来。” 片刻后,温诏到达,连忙跪下行礼。 “你引朕前来,可是知道些什么?”张宏问道。 温诏低着头,脖子稍稍侧了下就恢复正常,瞬间想通了一切,很明显,他被丁青卖了。 温诏是幕僚,是门客,不是奴仆。 奴仆背主,主人不杀送到官府,官府也会杀掉。 门客没有这个职责,但为主人而死,却是这个年代朴素的道义。 温诏选择成为丁青门客的那一天,就接受了这份道义。 他没有钱没有势,便没有人举荐他,即便才华满腹,没人举荐也没个屁用。 再说了,没钱没势,连上等的书籍都看不到,又哪来的才华满腹? 温诏一点怨言没有,连忙道:“陛下,都是草民、草民怕被丁青连累,也想在陛下面前自荐,便不顾丁青性命想到此招。” 张宏忍不住笑道:“自荐?” 温诏抬头激动道:“请陛下给草民这个机会!” 丁青在一旁愣住了,呆滞的看了温诏一会儿,眼中闪过怒色。 张宏平静的看着丁青,不相信丁青是这样的傻瓜。 温诏所说太直白了,就连许沧都不信,丁青要是相信了温诏的话,怎么可能在齐天和刘言之间,只花费银钱就买来太平? 丁青的凉薄,着实让张宏不喜,却也不至于讨厌。 因为在丁青心中,温诏为他死是应该的,温诏整个人和温诏全家,都是下等人,能为保护他而死,那还是温诏的骄傲,幕僚为主死亡,温诏死了还有美名不是吗? “安阳伯小子在哪儿?”张宏问道。 丁青怒目看着温诏,温诏连忙道:“就在,就在柴房,草民、草民是想陷害丁大人的,就安置在了柴房。” 陷害什么?张宏是没想通:“带人过来吧。” 许沧领命出去,片刻后,安阳伯的小子到达,看到屋内这一幕,骤然跪下道:“微臣拜见陛下。” 张宏皱眉,丁青和温诏则惊讶的看着这小子。 他是如何知道的? 张宏心中也有疑惑,笑着问了出来。 “微臣、微臣想向陛下求个恩典。”安阳伯小子没直接说,而是低头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