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王……”下面跪着一名老妪和一名中年胖子。　　 母子二人便是这家宅的主人，其余人早就被拍晕了。　　 按照许沧所说，老妪年老体衰，拍晕的话不死也活不了几天了，胖子是家主，就没拍晕。　　 “下去好好休息。”张宏笑道：“我们就借住一晚，明天就走。”　　 张宏扫了眼唐烟，可惜这位掌控他们财政的女孩子呆呆坐在椅子上，不得已，张宏只能摘下腰间玉佩放到老妪手中，笑道：“打扰老人家了，不成敬意。”　　 老妪也算有见识的，尤其古代大家族对玉都有精湛认知，就好像现代豪富家族认名表包包鞋子是否正品一样，基本素养。　　 老妪颤声道：“这、这是海外、海外仙山的古玉？”　　 胖子大惊，连忙看向那块玉，惊道：“好玉，价值万两……”　　 张宏哪懂这些？　　 “扶你母亲下去休息吧。”张宏笑着摆手。　　 “这、这哪成？”胖子连忙站起，一脸堆笑：“我，我给贵人准备上房……”　　 就在此时，外面军队马蹄声轰隆隆响起，更有士兵整齐划一的军号喊声。　　 这是惊扰普通百姓，让百姓躲避，也让百姓不要出现在路上乱跑的笨办法。　　 胖子顿时跌坐在地，老妪也面色苍白，两人再一次泣道：“大、大王……”　　 说不清了！　　 张宏给了白药一个眼神，白药直接动手，将母子二人带了下去。　　 “你们！”崔姥姥这才反应过来，问道：“究竟是什么人？”　　 张宏没有回答，朝慧娘笑了笑，走到唐烟身边：“跟我来。”　　 早有锦衣卫收拾了书房。　　 走出两步，唐烟依旧呆呆坐在椅子上。　　 没有办法，张宏只能伸手牵起唐烟，拉着进入书房。　　 唐烟被张宏按在椅子上坐下，张宏也在对面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开口道：“为什么？”　　 唐烟想全身而退，也就杀性大了一些，张宏不能理解，却可以尝试去了解。　　 但唐烟却让自己置身险地一心寻死，甚至连累张宏也身入险地，更关键的是，唐烟一番胡闹，今夜不知道要枉死多少人。　　 唐烟缓缓起身，朝张宏认认真真行了一礼，啜泣的声音传出。　　 张宏很生气，他对这个女孩无比信任，也无比怜悯，更无比佩服，所以更加生气，听到哭声，却也更加怜悯。　　 唐烟缓缓走向张宏。　　 窗户打开，许沧一闪出现在张宏身边。　　 “退下！”张宏喝道。　　 许沧愣了一下，一闪消失，关上窗户。　　 张宏坐着，唐烟站着。　　 隔着轻纱，两人目视彼此。　　 唐烟忽然俯下身子，紧紧抱住张宏。　　 张宏任由唐烟抱着，听着女孩压抑的啜泣。　　 终于，张宏还是有些不忍，伸出手缓缓抱住唐烟，轻拍安慰道：“朕一直相信你的能力，这次……朕很生气，但，朕会给你机会从头来过。”　　 啜泣声中，耳鬓厮磨。　　 唐烟依旧没露出正脸，摩挲了一会儿张宏的后脑，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是笑声依旧夹杂哭泣。　　 唐烟盯着张宏良久，忽然缓缓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臣、臣很开心，谢、谢陛下。”　　 然后，唐烟长跪行礼，接连三次后，唐烟直身，却依旧低着头，哭腔更加明显：“臣、臣……”　　 唐烟伸出双手，一只手抓着轻纱不露面，一只手擦掉模糊了双眼的泪水，终于开口道：“民女、民女有负陛下厚望，自愿、自愿求、求去……唐、唐门之事，民、民女会安排妥当。”　　 说完，唐烟直接起身，一只手放在轻纱之下掩住嘴巴，大步走开。　　 一刻钟后。　　 “陛下，唐达和、和唐烟一起离开了。”许沧进来禀报道。　　 唐达就在白药组织的锦衣卫人群中。　　 “知道了。”张宏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许沧又无声无息走了出去。　　 张宏坐在椅子上，不自觉流出一滴眼泪，心中空落落的。　　 他依旧不明白唐烟为何要这样做，但要是看不出唐烟对自己的感情，那也不可能。　　 他喜欢唐烟吗？　　 张宏自己也不清楚，至少是欣赏的，不过，那样的脸蛋，他真的无法接受，也不想强迫着接受，那样对他和唐烟都不公平。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唐烟，或者说，喜欢唐烟在的感觉。　　 唐烟很聪明也很练达，申索诡计多端，但唐烟是正邪集于一身，张宏随便乱来，唐烟都会擦屁股。　　 他对唐烟寄予厚望，这一路啥都不怎么操心，因为有唐烟。　　 现在，唐烟走了，张宏真的很失落，也很伤心。　　 一直坐到午夜，张宏知道不能再坐下去，擦掉脸颊上泪痕，起身走了出去。　　 客房里面，所有人都站着。　　 “都坐。”张宏在主座坐下，无精打采的压压手掌。　　 申索忽然道：“坏了，我们的钱……”　　 所有钱都在唐烟手中！　　 张宏瞪了申索一眼，申索连忙坐下，尴尬的笑了笑。　　 钱财什么的，眼下的确没了，但不是啥大事，张宏知道申索是故意说这句话玩笑，但却忍不住再度想到唐烟，心中又是一痛。　　 “慧姨这边坐吧，许雯没事。”张宏招招手。　　 “你、你以前叫我馨姨，”慧娘道：“你、您见过许雯了？”　　 “帝都见的，”张宏点头道：“馨姨猜到了？”　　 慧娘没纠结叫错的问题，或者，人家并未忘记，只是照顾她的化名呢？　　 慧娘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跪拜下去，行大礼道：“命妇叩见陛下！”　　 许雯是公雯郡主，慧娘自也有封赏，是从三品的郡妇人诰命。　　 这具身体对慧娘的执念仍在，不过，张宏沉浸在唐烟离开的悲伤中，执念暂时消散不少，点点头：“馨姨起来坐吧。”　　 “你、你是皇上？”崔姥姥这才反应过来，惊愕的盯着张宏。　　 那名豪绅早先一步下跪在地，三叩九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家好好休息。”　　 张宏声音有些疲倦：“朕有些累了，明日、明日再详细商议，嗯、大家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罢，申索和白药连忙起身，带着张宏到收拾好的房间。　　 崔姥姥和豪绅互望彼此，又看向慧娘，反而不那么肯定了。　　 走就走，偏偏，还给他们说走的理由，还安慰他们……这样的人，真的会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