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牧野接下来又劝了林芝一回，让她把三叉戟留下，但林芝仍是坚持要先行转借给敖娇。 　　 牛牧野见劝不动，便也就没再坚持，只能是感激夫人的大力支持与大义凛然，还有恢宏大度。 　　 一件法器，竟然说送便送了。好吧，是暂借。 　　 不过牛牧野本身并没有什么舍不得，他现在并不缺法器，而且打龙鞭与缚龙索都算是高阶法器，威力也很大，所以他自是看不上这把三叉戟才只是一阶法器。 　　 更别说还是一阶中最低的，目前只有可怜的一重禁法，若这重禁法不完整，都算不上是法器，顶多就是件神兵。 　　 仙神们所使用的兵器，并非尽皆是法器。还有一种，被称作为神兵。神兵大多也是灵材炼制，但并没有刻印炼制入符箓，所以并没有法器的许多妙用。 　　 但因为是灵材炼制，所以也往往更加坚韧、锋利、结实，远胜凡间的任何兵器。甚至有些厉害的神兵，也能硬刚法宝而不损。 　　 炼制神兵时，因为不需要刻印符箓，以及考虑符箓的排列与完整性等问题，所以炼制神兵要比炼制法器简单许多。 　　 有时候，某些炼废的法器，便会被转而打造成神兵，也算是废物利用。还有很多时候，神兵是用炼制法器剩下的下脚料所炼成。 　　 所以神兵在很多时候，都是法器的附属品。 　　 有人得到一件好的炼器灵材，第一考虑都是将其炼制为功能与妙用更多的法器，而不会直奔着去炼制神兵。 　　 只有在自身能力有限，实在炼不成法器又或炼废的情况下，以及炼完法器还有些剩余的边角料，这才会考虑炼制为神兵。 　　 眼下这把三叉戟只有可怜的一重禁法，也就是刚过法器的及格线。稍差一点儿的话，那便是不成法器，会降级为神兵。 　　 虽然法器下面还有更低的一档——符器，但炼废的法器却并不是直接降级为符器。 　　 符器通常只包含一个或某几个简单的符箓，往往都功能单一，而且多是一次性的，用过即废，如最典型的纸符便是如此。 　　 但法器则是要至少包含一条完整的符箓，而完整的符箓就需要考虑到如何排列与闭环，让其形成完整的循环。 　　 所以这道完整的根本符箓上，一旦有某个符箓不小心炼错，那就会打乱整个环节，导致整体性失败。 　　 在这种情况下，某个环节的出错，通常会导致这条完整符箓链的全部崩溃。后果往往都是直接炼废，不可能还保留下一两个符箓，降级成符器。 　　 炼废后，侥幸材料不毁的话，失了符箓，也只能降级成神兵。有损毁的话，还有剩余，再重新打造一下，也能勉强炼件神兵。 　　 但若是毁的渣都不剩的话，那就连炼制神兵也不可能了，完全无法止损。 　　 牛牧野眼下第一次出手试验如意炼宝诀，便成功炼制出了一件法器，尽管只是件一阶一重的最低法器，刚过成为法器的及格线。但能够炼制成法器，已经属实是运气不错了。 　　 尤其他所采用的材料都很普通，只是虎怪以前所收集到的一些人类兵器，而且大多是进山猎人与采药人手中的，谈不上精良，有不少更只能称劣制。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成功，属实有点运气逆天了。品阶刚过及格线都算是运气，牛牧野也不敢对此奢求太多。 　　 在这种情况下竟然都能成功，让牛牧野在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点后，不由猜测，这可能是新手保护期。 　　 就像他前世打牌、打麻将等活动，往往完全不懂的新人开局都会有好运，被戏称为新手保护期。 　　 另一种情况，则是牛牧野猜测很可能这些普通凡兵里有某一件的用料不俗，带了点儿灵材在内。 　　 这种情况也并非不无可能，这个时代的大多数铁匠对于原材料的分辨其实并没有那么准确，很多时候只能靠经验。 　　 所以古代的一些铸剑大师铸造兵刃，有时候也是靠运气，偶尔恰好得到一块儿不错的材料，很可能其中会带了些灵材在内，便能打造出传世名剑。 　　 乡下的一些铁匠也可能偶尔运气好，得到块不错的材料，或是某些铁料中夹杂了些许，他们又不懂分辨，辨认不出来，也就当作普通铁料来用，再卖给普通的乡下农夫与错人了。 　　 许多天材地宝虽然会存在于人迹罕至之处，但也不是没有被普通凡人偶尔捡寻到的可能与先例，比如传说中的和氏壁。 　　 不过这把三叉戟到底是因何而侥幸成功，因为只是件一阶一重法器，牛牧野确实看不上眼，便不太在乎，懒得去细究其因。 　　 对他来说，其实送给谁都一样，他只是替林芝有点儿可惜。 　　 而且以敖娇的性子，他猜林芝把这把三叉戟所谓借出去，恐怕很可能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 　　 他本想开口提醒下林芝，但随后一想，却又作罢了。 　　 他现在既然已经修炼成了如意炼宝诀，那之后只要有材料，就还能够继续炼制出新的法器。 　　 所以眼下这把三叉戟，确实没什么舍不得的。就算真的是有借无还，便当送给敖娇也无妨。 　　 反正这把三叉戟，也不是太合他意，不是他最初想要炼制的。不妨等以后炼制出更好更合适的法器后，再送给林芝。 　　 这把三叉戟在他看来唯一值得在意之处，也就是这是他出手成功炼制的第一件法器，更具有纪念意义。 　　 但这所谓的纪念意义，其实也没多大意义，也就那样。就像前世他前女友就很爱坚持所谓的纪念意义，在许多重要日子都留下了特殊的纪念品。 　　 但在过后，这些纪念品也不过是大多堆在角落里积灰，并没什么太实际的用处与意义。 　　 至于眼下的林芝，恐怕根本就毫无这个概念。只要牛牧野不提，她也不会太惦记这种毫无所谓的纪念意义。 　　 在做出了决定后，牛牧野又与林芝稍说了会儿话，便直接以山神符诏的感应联络了敖娇，召唤这条蛟妖前来玄牛洞。 　　 既然决定了要送给敖娇，那便不如早送，也正好可以留出一些时间，让敖娇多熟悉下这把三叉戟。 　　 他以山神符诏召唤过敖娇后，敖娇那边立即高兴地给出回应。 　　 随后不久，便见青牛山外的半空处，一片水雾翻腾，但见正是敖娇驾着雾，半云半雾地赶来。 　　 就是这头蛟妖在上次跟随牛牧野去过一次鲁阳后，似乎不知为何竟喜欢上了保持变化人形。 　　 故而敖娇这次过来，并没有化为其原形的庞大蛟身，而是以人形驾雾而来。 　　 她所变化的人形本就是绝世之姿，上次随牛牧野去鲁阳，也由牛牧野出钱购置了两身好看的衣服。 　　 此时在半空中迎风踏雾，衣袂飘飘，当真有些仙子临凡之感。 　　 林芝在远远瞧到后，立即不由惊讶地瞪大眼瞧着敖娇，完全有些没想到敖娇此来竟会以人形出现。 　　 她眼下还是第一次见到敖娇所变化的人形，上次敖娇被牛牧野降伏前来时，林芝倒也有记起此事，知道敖娇已真正渡劫成妖，能够完整地变化人形，所以上次还想让敖娇给她演示一下。 　　 只不过牛牧野当时有些怕林芝见到敖娇所变化的人形后，有可能会生出些不必要的误会，再加上她二人分别获得的传承血脉，龙与麒麟也并不对付。 　　 所以牛牧野怕会重演上次柳鹊儿与林芝见面之事，故而不想让两人多待，尽快把敖娇给打发走了。 　　 因是如此，林芝上次也就没来得及见到敖娇所变化的人形，眼下才是第一次见到。 　　 “老牛，我们是要出发前往鲁阳了吗？”敖娇驾雾赶来后，立即便远远叫道，“我一直算着日子，今天正是第三天。” 　　 “咳！”牛牧野闻言，立即不由先轻咳一声，同时不忘了以神念传音，提醒敖娇不要在林芝面前说漏了嘴。 　　 前两日回山时，他其实便叮嘱提醒过敖娇，让她不要把两人一起前往鲁阳之事说漏出去。 　　 其实这头蛟妖在尧山中并无任何朋友，跟牛牧野手下的金鹏、铁狼、朱山几个也没有任何来往，牛牧野倒也不担心她能说哪儿去。 　　 但此时正当着林芝的面儿，牛牧野却还是需要特别提醒下这头蛟妖，千万别说漏了。 　　 敖娇听到牛牧野的神念传音提醒后，尽管心中颇为不爽与不忿，但还是选择了暂且忍耐的答应。 　　 因为她如果真说漏嘴的话，这头老牛是真会通过山神符诏给她惩罚，让她吃些苦头的。 　　 眼下只是这么一句话，倒也不会让林芝联想到什么。林芝闻言，只以为是牛牧野曾提前通知过这头蛟妖。 　　 毕竟要出发前往鲁阳，当然得做好提前通知，不能事到临头的那日才突然告知，会让人毫无准备。 　　 牛牧野在此之前，也都提前通知过金鹏以及樊江，这些事牛牧野也都有跟林芝提过。 　　 所以敖娇既然也被牛牧野早列在了前往鲁阳的随行名单上，自然是早有提前通知过。 　　 只不过通知了敖娇的事，牛牧野没跟她提罢了。 　　 不过林芝却也知道，牛牧野是通过山神印所凝炼的山神符诏在控制这条蛟妖。 　　 而有这道山神符诏，便让牛牧野与敖娇之间可以通过山神符诏隔空传音联系。 　　 所以有这种主属关系，林芝便以为是牛牧野不知何时通过山神符诏通知的敖娇，并不用特意向她提起说明。 　　 牛牧野做为尧山山神，也并没有必要事无巨细地都跟她汇报。对这一点，林芝也很有自知之明，并且很守本分。 　　 更别说她也压根儿就没生起过这种想法，而且就算牛牧野尚不是尧山山神，只是以前的山大王时，她也从没产生过这种想法，认为牛牧野无论做什么，都需要事事向她禀报。 　　 在两人的关系中，牛牧野才是主。若说禀报，反而是她做了什么事才需要跟牛牧野禀报说明。 　　 只不过林芝虽然也默认在两人的关系中是牛牧野占据主导，但她也并没有那种完全的依顺与依赖感。 　　 做为独立的个体，再加上都是修行者，她们两人的结合，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道侣，并不是凡人间夫妻的那种关系。 　　 所以林芝也不认为自己无论做什么事，都需要向牛牧野事事汇报地禀明。 　　 两人之间愿说的就说，愿分享的便拿出来分享，不愿的话便都当作各自的秘密，没必要非得全部共享，再无彼此。 　　 这种保持些相对的独立感，反而更好，林芝本身也感觉更自在。 　　 她虽然不是牛牧野那个时代的现代女性，但这种想法与思维倒是颇契合一些现代独立女性的想法。 　　 不过林芝会有这种想法，也是源于没受过这个时代人类传统教育的窠臼，所以反而更能独立思考，不会天然就认为夫为妻之纲，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女人得事事遵从男人。 　　 其实在各个时代，都并不缺产生这种想法的人。只不过这些人在时代的大洪流中，只能是孤单的个体，也会被时代潮流所裹挟，并无法成为主流思想。 　　 牛牧野的那个时代，只不过是女性解放的思想成为了主流，再加上网络的作用，才让这些想法成为所谓的新时代独立女性的觉醒。 　　 敖娇说罢话后，立即驾雾落到了牛牧野与林芝面前。 　　 林芝见状，立即上前一步，仔细与好奇地打量着敖娇所变化的人形，忍不住心生羡慕地道：“阿娇，这便是你变化的人形吗？” 　　 她上次听牛牧野这么称呼过敖娇，而且牛牧野还向其解释过最好别随便连名带姓地称呼，以免那个“敖”姓给他们带来些无谓麻烦。 　　 所以她此时见到敖娇，便也这么开口称呼。 　　 “对啊！”敖娇听她这么称呼，略一皱眉后，便也默认了，没有强调非让林芝改口。 　　 只不过她对林芝却也显然没多少尊敬，此时驾雾落地之后，并未向林芝行礼。 　　 其实她对牛牧野也没多少尊敬，这时也没跟牛牧野行礼，平常也是“老牛老牛”地乱叫，也就是牛牧野身为穿越者，确实不太在乎这些客套的虚名礼节之类。 　　 否则单是强调礼节，也够教训惩罚这头蛟妖一回了。 　　 见林芝对她变化的人形感兴趣，敖娇在开口过后，也毫不介意，反而还大方地向林芝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