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巳战役后,关宁军损伤惨重,实力大损,朱由校就顺势将其改组为征东军团,一方面是为了组建新军为以后攻打建奴、收复辽东做准备,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瓦解辽西将门的势力,防止其实力过强,尾大不掉。 改组后,孙承宗升迁回朝中任军机处首席军机大臣,征东军团由袁崇焕担任都督。由于关宁铁骑被编入三千营,其将领马世龙和何可纲也调入三千营任职,原三千营都督赵率教调到征东军团任指挥同知。 由于宣大军组建时较为匆忙,没有经过精简,多达十个师十多万人,己巳战役后就展开缩编,裁撤了五个师,精兵减将后编入征东军团组成第四、五、六师,宣大军第一师师长茅元仪随之调入征东军团任指挥佥事。 己巳战役中归顺过来的莽古尔泰和德格类的正蓝旗被编组为征东军团第七师,一些投降归顺过来的建奴和蒙古人都编入到这个师。 征东军团在蓟州完成基本的休整改组之后,全军移师到永平府进行练兵,同时也是作为镇守宁锦防线的上直军的后盾。 征东军团第七师被安排在昌黎县练兵,其余六个师则是被分别安排在周边的抚宁县、乐亭县、滦州,恰好隐隐对第七师形成包围之势。 莽古尔泰也很无奈,这明显就是不信任他们。之前两兄弟为了表明自己脱离建奴、忠于明廷的决心,莽古尔泰改名为“艾蒙古”,德格类改名为“艾鹭”。 征东军团指挥使司给第七师派来了教官团,教这些建奴和蒙古人一些简单且必要的战术术语,并训练他们排列兵阵队列。 …… 此时在渤海之中,一艘小船上躺着几名奄奄一息的年轻人,他们已经在这大海中漫无目的地漂泊了好几天,由于缺乏食物和饮水,头顶上还顶着烈日,几人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其中一人耷拉着脑袋,伸手在海里捞起一点海水,忍着苦咸涂抹到皲裂的嘴唇上,稍稍缓解一下干涩。在他艰难地侧转身体要躺平时,眼角模糊地看到一个黑点不断向自己靠近、变大,最后变成了一艘巨大的海船,这人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弛下来,昏死过去。 这艘海船上载着的是皮岛东江军和山海关守军日常通信的传令兵,海船上的水手将濒临死亡的几人打捞上来。 “这些人看面相应该是建奴啊,可为什么头上没有鼠尾巴呢?” “看他们驶来的方向应该是在朝鲜那边,有没有可能是逃到咸镜道的阿敏的手下?” “瞎猜啥!就怕是建奴派来的细作,带回去审审再说。” 两天后,几名年轻人被带回到永平府乐亭县新桥海口水寨,关押在水寨的牢房中。 几名浑身穿着破烂的年轻建奴被捆绑在木桩上,休息了两天已经恢复了神志,此时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正前面坐着三名明军士兵,他们是征东军团翻译处的人,专门调过来审问这几人。 闹房一侧站着数名甲士,甲士后边,赵率教透过士卒间的缝隙审视着几人。 过了好一阵,翻译处士兵过来道:“禀告赵大人,这些建奴说是要来寻找一名为‘蒙古似的’和一名为‘鹭’的人。” 闻言,赵率教眼前一亮,莽古尔泰和德格类改名是在征东军团将领会议上宣布的,中下层士兵基本都不知道这事。 赵率教马上吩咐去传唤两人,并对手下叮嘱:“你们要全程盯住他们,记录他们的对话,防止他们是建奴派来的细作。” 当莽古尔泰和德格类风尘仆仆赶到时已是凌晨,他们兄弟俩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士兵引入牢房时心中还一阵不安。 当他们见到木桩上的几人时,双方都是一愣。 莽古尔泰和德格类早已经解开了金钱鼠尾辫,学着大明人蓄发,只是此时时间还不长,头发一些短一些长稍显滑稽。俩兄弟在大明又吃得好穿得暖,养得肥肥胖胖,满面红光,哪还有建奴脸上的风霜和干涩。 其中一名年轻人最先反应过来,“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玛玛(爸爸)!额其克(叔叔)!是我啊!我是费扬古泰!” 几名年轻人中有两人是莽古尔泰的儿子,分别是次子费扬古泰和萨哈纳,莽古尔泰和他相拥而泣。 赵率教见状,命人松开绑缚,并给他们准备桌椅饭食。 莽古尔泰问道:“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发生了什么事?” 费扬古泰吃干抹净,道:“汗王战败回来后不久,德克西克也逃回了盛京,就告诉汗王说玛玛、额其克和邓什库叛变,投了明人,汗王大怒,讷讷(妈妈)和几位阿哥(哥哥)都被杀了。我带着阿兜(弟弟)好不容易逃到了朝鲜,剪掉了辫子艰难求生,后来听说阿牟其(伯父)阿敏追到朝鲜,我们只能乘船出海逃跑,然后就被逮到了这里。” 对于皇太极在沈阳对他的家眷以及姐姐莽古济一家做的事,莽古尔泰早已通过大明的情报网知悉,此时只能庆幸两个儿子逃了出来。 德格类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小儿子都被皇太极囚禁,此时听到德克西克竟然活着回到了盛京,还是大感吃惊。那时在天台山德克西克负气而走,德格类还以为他会死在山林之中了,此刻想来可能就是因为德克西克回到了盛京,皇太极才没有直接杀死他的妻儿。 莽古尔泰看向另一个儿子萨哈纳,却发现萨哈纳双目血红地盯着他。 萨哈纳眼神中的怒火和恨意毫不遮掩:“你为什么要背叛大金!你为什么要当叛徒!你为什么不直接死在明狗刀下!都是你害死了讷讷和阿哥们!”说着抄起一个瓦盘就狠狠砸向莽古尔泰,德格类赶忙按住萨哈纳。 “啪——”瓦盘砸到莽古尔泰头上,顿时就破开了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莽古尔泰愣了愣神,任由鲜血流下,没有责怪萨哈纳,道:“是我对不住他们,但无论我是否投大明,如果斗不过皇太极,我们这支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长叹口气,莽古尔泰起身走到赵率教身前,拱手道:“赵大人,他们两人是我的儿子,请问军中会如何处置他们?” 赵率教稍稍思索,沉吟道:“先暂时关押吧,你能说服他们归顺最好,说不服只能……你应该懂。” 莽古尔泰郑重道谢:“多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