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一早,朱由校来到南院物科考场,寻了个监考台站了上去,直接俯瞰整个考场。 由于物科报考人数较少,而且前期在各地就已经筛掉了不少人,最后来到贡院考场内的考生已经不足百人。 此时所有考生都安坐在考场内,每个人都挺直了身板,看向前方的高台上。 高台上主考官淡定道:“各位考生且看向此处,仔细观察。” 只见考官身旁左侧放着一块被红布遮掩的木板,右侧桌上放着一个火炉,炉内点燃了煤火,上面放着铜壶。 不多时,铜壶中的水就被烧开,“咕噜咕噜——”地冒起了水汽白烟,壶盖被水汽不断顶开又落下,啪啪作响。 过了一阵,考官扯下左侧木板的红布,道:“请考生作答以下五个问题。” “第一题,铜壶内的水为何会被烧开?” “第二题,铜壶内冒出的白气为何物?” “第三题,铜壶盖为何会被顶开?” “第四题,联想此现象,可作何种用途?” “第五题,请简略构想一物,使用途具象。” “白丁可入一旁室内口述,有簿吏进行记录。本场考试考生间允许相互交流,允许上台观察,限时一个时辰,现在开始燃香!” 说完,考官让开身位,就到一边落座休息去了。 那些考生一窝蜂跑上台去,围着炉火和铜壶观察着,议论纷纷。 “这物科考试的考题也是够奇怪的啊!平时咱在家天天烧水煮茶,谁还会注意它为什么会烧开啊?” “平时家里煮菜做饭烧灶时也会冒白烟,你说这白气会不会是烟啊?” “不一样,白烟是柴火里冒出来的,这白气是从壶里冒出来的。” “白气应该是水吧?我在家烧水时就看到过,这白气升起飘到房顶跑不出去,就会慢慢变成水珠滴落下来。” “那壶盖为何会被顶开?我压住它试试力道。” “您可别!我试过压住壶盖,结果整个茶壶都炸裂开来,那热水直接给我烫掉层皮。当时找大夫花了不少银子,还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才好,现在我大腿上都还有一大块疤!” 有人大方地讨论说出自己的观点和所见所闻,自然也有人敝帚自珍只听别人讨论自己一言不发,人情百态也尽落在朱由校的眼里。 一个时辰时间很长,这中间朱由校又去了别的考场闲逛,特别是陪张嫣去北院的女子考场逛了一圈,但因为男女有别,呆的时间很短。 一个时辰后,朱由校一行又回到物科的监考台上。 只见,高台上之前的东西已经撤走,考官来到高台上,手中拿着一面玻璃镜。 “各位考生且认真观察。” 考官看看天,找了个阳光好的地方站过去,手中的玻璃镜调整好角度,把阳光反射到旁边屋檐下的阴暗处,并缓缓调整镜面,使反射的阳光缓缓移动,但始终保持在阴影之中。 过了一会,考官被阳光照耀得双眼都要睁不开了,便开口道: “第一题,为何原本落在本官处的阳光会落到檐下阴暗处?” 考官说完问题,重复了三遍,由簿吏负责将问题写到木板上面。 簿吏写完后,考官命人拿出十面玻璃镜,一字排开摆放在高台前,道:“各位考生依次有序上来观察。” 大部分考生都没有见过也没有使用过玻璃镜这种高档的奢侈品,一时间在里面见到自己清晰的样貌无不啧啧称奇。 “这玻璃镜比咱家中那面铜镜清晰多了,真是个好东西!” “此物甚好!怪不得之前娘子哭着闹着非要我给她买一面呢!” “听人说这玻璃镜会吸取人的魂魄,使人变得痴傻,这可怎么敢上前照看呀?” “你这人如此胆小,不敢看你就赶紧回家去,别在这里碍着老子考取功名!” “你……你这人怎地如此粗俗!” “哎呀——原来我生得如此俊美,赛若潘安,简直就是惊为天人!” “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样貌有什么误解?” “呜呜呜……原来俺长得这般丑陋,怪不得直到现在连个婆姨都没有。” “兄台,你这不是丑陋,你只是长得比较……额……怎么说呢?对!长得比较神奇,比较有特点!”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呜呜呜……” 听着考场中那些人的对话,朱由校都差点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考官可管不了这么多,等所有人都观察完之后,就开口道: “第二题,为何会在玻璃镜上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样貌?” 然后又拿出一面凸透镜,在地上放上一团棉花,道:“各位考生仔细观察。” 然后调整凸透镜角度,使聚光点射向棉花。不一会儿,棉花上就冒起了烟,然后熊熊燃烧起来。 同样操作重复三次后,考官道: “第三题,为何棉花被照射后会自行燃烧?” “第四题,联想以上现象,可作何种用途?” “第五题,请简略构想一物,使用途具象。” “玻璃镜极为脆弱,破碎后极为锋利,容易伤人,所以各位考生观察触碰时须小心谨慎。本场考试规则与第一场相同,限时一个时辰,现在开始燃香!” 考官说完就到一旁休息去了,把所有器具都留给众考生。 有考生到台上拿着玻璃镜调整方位,细细观察着阳光和镜面。 有考生好奇地摆弄着、观察着凸透镜,就有人好奇地把手伸向凸透镜下方那个极为耀眼的聚光点处停留。 “哎哟——哎哟——好烫,烫死我啦!” 那考生被烫得急忙缩回手,一边惊恐地吹着,一边远离凸透镜。 “我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名考生也试着伸手过去试探,但他比较精明,重复试了几遍,停留的时间都很短,然后还不断调整手掌到凸透镜之间的距离和角度,又用留在地上的棉花来试验,最后使棉花起火燃烧。 这名考生愣在当场许久,忽然一拍大腿,兴奋得大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懂啦!我懂啦!啊哈哈哈——” “哈?”旁边那些人一头雾水:“你这是懂什么了啊?” “啊哈哈哈——你们自己想,自己想!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