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让吴明带过去的信，是让程处默联系其他国公府。这些国公联合起来，生意遍布大唐各处。崔浩的要求很简单，便是让他们在每一个州府开设一家书店。开设书店的钱，崔浩出。但是速度要快。 　　 崔浩给出来的时间是十天，十天后，就会从崔家庄源源不断地开始向着各个州府运送他写出来的书籍。当然，开设书局还是要赚钱的，以后会聘请掌柜经营书局，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崔浩编写的书籍传播出去。 　　 程处默的回信很简单，书局算是大家的生意，由大家出资。但是股东会议就先不要开了，办事要紧。 　　 告诉崔浩不要担心，在各个州府开个书局是很简单的事情，谁家在哪个州有商铺，直接倒出来，打些书架就可以了。非常快的事情，或者直接兑一家书局。 　　 反正他们今天就已经开始派人快马赶往各州府了，绝对不会耽误崔浩的事情。只要书运送到各个州府，直接就可以出售。而且还不用崔浩送，各家会派人来取，送往各个州府，避免崔府人手不足。 　　 崔浩放心了，这些兄弟办事绝对靠谱。 　　 也没法不靠谱，就凭这些国公府的势力，崔浩要求的事情，真的是小事儿。而且他们也都盼着崔浩打赢这一仗，崔浩的地位越高，名声越响，他们的生意也会越好。 　　 不仅仅是生意，如今这些二代都已经和崔浩连成了一体。这已经不是崔浩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整个团体的事情。 　　 当天下午，五姓七宗的族长和嫡长子就赶到了崔家庄，住进了客栈。然后聚在了一起。 　　 卢子成紧锁着眉头道：“从这两句话上看，崔中则有着开宗立派的野心。” 　　 “确实如此！这两句话寓意不浅。”崔子玉点头道。 　　 王不弃摇头道：“我承认他这两句确实玄妙。但我不认为他真的能够写出一本经义。他才多大？ 　　 好吧！ 　　 就算他有那个大才，各位真的认为他会一直闭门直到他写出来？ 　　 这不是开玩笑吗？” 　　 郑光秀沉吟道：“他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是用不长的时间写出一本书，但是漏洞遍布。没有人能够在短时间内写出一本经义方面的书，更何况还是那种开宗立派的。如果他崔中则真的能够在半年到一年内写出这么一本书，必定是漏洞百出。如此，我们就可以对他的书逐句驳斥，让他再也没有脸面存于士林。” 　　 众人纷纷点头。 　　 郑光秀大袖一挥：“所以，我觉得他不可能是真的在写书，而是在拖。” 　　 他用手指点着桌子上写着那两句话的纸张：“我敢肯定这两句话是他想了很多年，或许还会有一些想法，但是绝对不会太多。他一天放出一句，就是在拖时间。用拖时间来改变我们的注意了。 　　 实际上，我们的注意力不是已经被转移了吗？” 　　 众人神色一愣，然后脸色一变。 　　 对啊！ 　　 自己这些人原本不是要弄臭渭水书院和崔中则的吗？ 　　 但是现在怎么完全忘记了，而是开始关注他写书了？ 　　 好一个移花接木。 　　 郑光秀脸上现出不屑道：“他就是想拖，一天张贴一句话，等他这些年积攒的都张贴完了，他就会出现说，最近缺少灵感。但之前张贴的语句，也确实改变了关注，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那个时候，我们再想要旧事重提，已经不太可能了。” 　　 “那我们怎么办？” 　　 “让我们的人继续闹，一直要让这个关注点别减弱。他闭门一天，我们就闹一天。如此等到他再也没有了积累，那个时候我们就闹得更凶，让所有人注意力重新回到我们的道路上。” 　　 “妙！” 　　 “善！” 　　 “我就不相信他真的能写出一本书来。” 　　 “不仅是写不出来一本书，我估计他的积累，恐怕都不超过十句。” 　　 “那我们就等十天，看他十天后，如何自处。” 　　 “哈哈哈……” 　　 第三日。 　　 崔浩和长乐一起吃完了早餐，两个人并肩悠闲地来到了书房。 　　 崔浩铺开纸张，长乐一边研磨，一边语气中带着崇拜道：“中则，今天怎么没有见到李先生和马先生？” 　　 崔浩对于长乐突然改变对他的称呼，不再叫他崔家哥哥，倒也不奇怪。这是长乐在心中已经认定自己是他的妻子。 　　 但是…… 　　 不对啊！ 　　 那长孙皇后还一直叫李世民二哥呢。 　　 算了！ 　　 不纠结这些，便笑道：“那两个人估计昨天又通宵了，现在应该还在睡觉。” 　　 长乐的语气中便有些雀跃：“看李先生和马先生如此沉醉，你还真的能够写出一本惊世巨著啊！” 　　 “当然！而且用不了多久。” 　　 “用不了多久？” 　　 “嗯，今天就能写完，准确的说，今天上午就能够写完。” 　　 长乐吃惊道：“这么快？” 　　 然后又担心道：“会不会太快了？” 　　 崔浩笑道：“你在担心我会出错？” 　　 “嗯！”长乐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我听说那些著书立说的人，都要皓首穷经，用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来写一本书。” 　　 “对！但我只是将我的领悟先写出一本，我准备总共写八本。而第一本早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所以会很快。” 　　 “原来这样啊！”长乐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加油，我去给你沏茶。” 　　 “好！” 　　 崔浩提笔开始写，刚写了大约一刻钟，便听到门外吴明的声音： 　　 “阿郎，吴明求见。” 　　 “进来！”崔浩放下了笔。 　　 吴明走了进来，先给长乐施礼，然后才面向崔浩，神色已不似昨日那般焦急：“阿郎，府门外的人，今天又多了。” 　　 “外面动静如何了？”崔浩端起了茶杯，一边喝，一边问道。 　　 吴明咧了咧嘴：“依小人看，那些世家子弟不过是虚张声势，这两日被阿郎写的那两句话就震慑住了，昨日递交给周夫子和秦夫子的投卷还有一些，但今日也没见他们向周夫子和秦夫子递交任何辩驳之言。估计是都没看懂吧。” 　　 “就算他们看不懂，那些五姓七宗的家主，大儒们不应该看不懂。”崔浩又喝了一口茶，脸上露出笑容：“只是这只有两句话让他们摸不准后面的内容，所以才不敢轻动。” 　　 “那……阿郎的意思是，他们知道了后面的语句，就会来反驳您？”吴明担忧道。 　　 “不会！” 　　 “啊？” 　　 “因为等他们知道了下一句，就会发现依旧无可辩驳。”崔浩提笔开始书写第三句： 　　 “知善知恶是良知。” 　　 吴明闻言放下心来，嘿嘿道：“虽然小人看不懂，但阿郎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就贴出去。” 　　 “去吧。”崔浩说道：“外面天冷了，让周元和秦书在门房里面吧，别冻到周元和秦书他们。” 　　 “诺！”吴明笑呵呵地拿着纸张出去了。 　　 崔府门外。 　　 来的人更多了。 　　 而且有不少新面孔。 　　 今天他们来此有两个目的，一个是等着看张贴出来的第三句，带回去即可，族长和族里的大儒还等着研究呢。若是让他们抓住了漏洞，到时才是真正的战斗。 　　 第二个目的就是闹事。 　　 而此时就已经有人高声呼喝了。 　　 “快张贴啊！” 　　 “不会一天一句话还没写出来吧？” 　　 “这个速度就别写书了，一辈子也写不完。” 　　 在场的寒门读书人不乐意了：“你们有能耐去找周夫子和秦夫子辩驳去啊。” 　　 “一句话怎么了？一句话你们不也看不明白？” 　　 “还以为五姓七宗多厉害呢，不照样没什么动静？” 　　 “来了来了！”有人喊道。 　　 只见吴明手里拿着纸张大步走来，交给早就等待的庄管，抹好浆糊贴了上去。 　　 众人立刻蜂拥而上，看向新贴出来的那张纸。 　　 “知善知恶是良知。” 　　 “这是第三句。” 　　 “知善知恶是良知！” 　　 “知善知恶……第一句是……” 　　 旁边有人飞快地开口：“第一句是无善无恶心之体，第二句是有善有恶意之动。” 　　 “无善无恶心之体！” 　　 “有善有恶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 　　 “无善无恶，有善有恶，知善知恶……” 　　 “周兄，看来咱们这活儿很轻松啊！”秦书笑道，他们从昨天到现在，还无人问津。 　　 周元捧着手炉，笑着摇了摇头：“看来真正的战争还没有开启啊！” 　　 此时。 　　 客栈的一个大包间。 　　 五姓家主和大儒们聚集在此。 　　 崔子玉，卢子成等人在里间，大儒们在外间，桌子上堆着很多书籍，有的被翻开，有的被标注，还有散乱的纸张，上面写着各式字迹。 　　 两边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研究崔浩那句无善无恶心之体和有善有恶意之动这两句话，首先要全面地解析这两句话，然后再找这两句话的漏洞！ 　　 “各位，崔中则的意图很明显，是想用著书立说来挽回渭水书院的名望，他现在这种办法无疑是想拖住我们，让我们跟着他的节奏走。”崔子玉冷声道。 　　 卢子成神色阴沉：“本来是我们掌握了主动，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渭水书院的名声就快完了。没想到李二竟然出手了，而且来势汹汹。” 　　 “卑鄙李二！”郑光秀目光如霜：“他倒是沉得住气，压到此时才发作，就为了平衡我们与崔浩之间的博弈。他果然对渭水书院很重视。” 　　 “也未必是对渭水书院重视，估计李二是想要在我们和崔中则之间搞平衡，让崔中则牵扯我们的精力，如此他就可以在朝中从容布局了。但是我们现在还偏偏得按照李二划定的道路走。因为崔中则和渭水书院已经挡在了我们的路，不把他踢开，我们也根本没有路可走。” 　　 “李二早就视我等为眼中钉，他手里不知还积攒了多少对我们不利的东西。郑兄，你那边如何了？”王不弃问道。 　　 郑光秀面色难看：“损失惨重。李二出手果断，可惜了光林……” 　　 崔子玉等人神色交流，也就是说郑光林会顶下所有罪责，保住郑光秀不受牵连。 　　 “看来我们手底下的人不安分啊。”崔子玉目光深邃道：“这次的事算是给我们提了个醒，该清理的要及时清理掉，不能再让李二抓到我们的把柄。” 　　 “是要肃清一番。”李伯谦点头道：“至于崔中则这边，李二不是看重他吗？这次我们必须让他和渭水书院翻不了身才行。” 　　 “崔中则此子，屡屡破坏我们的计划，还接连打伤了安民和洵儿，实在是太过猖狂。有他在，李二如虎添翼。是再也容不得他了。”卢子成咬牙道。 　　 “不错，不能让崔中则再嚣张跋扈下去了。”郑光秀目露狠光：“之前舆论已经运作的很好，继续添把火，让它烧的更旺一些。想靠一句话就打乱我们的节奏，异想天开。” 　　 “等他写完书，渭水书院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了。” 　　 “当然，如果能驳斥他的书，自然更好。” 　　 “不是如果，是必须。” 　　 “写的多了，自然会露出破绽来。” 　　 “呵呵……” 　　 “家主！”一个家丁敲门走了进来，将手中的纸张递了过去：“这是崔府今日张贴出来的内容。”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崔子玉接过纸张，目光一凝：“知善知恶是良知。” 　　 与此同时，长安各大茶坊酒肆，不少人都在议论着新鲜出炉的第二句。因为第三句还没有送过来，有认真研究的，有冷嘲热讽的，还有很多看热闹的。 　　 “善恶皆由意念而起。” 　　 “一念为善，一念为恶。” 　　 “究竟何为善，何为恶？” 　　 “好想知道下文啊！” 　　 “不知所云！写一些虚无缥缈，玄而又玄的东西。” 　　 “大而无物！现在真是谁都能著书了，啧啧……” 　　 “还不如写一本生意经，更符合渭水书院的定位，更吸引人，哈哈哈……” 　　 孔府。 　　 急促的脚步声直奔书房，管家来到书房门外，还未等他敲门，书房的门便被霍然打开，孔颖达出现在门口： 　　 “第三句出来了？” 　　 ps：求订阅，推荐票，月票！求支持！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