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了，你们愿意在这儿等就待着，或者干什么去都行，我答应了太上皇，要赶紧做出来成果。”目光落向长乐： 　　 “抱歉，这两天我会有些忙，可能没有太多时间陪着你。” 　　 长乐温柔地看着崔浩：“没关系，你不要累坏了自己才是。” 　　 崔浩又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仅仅不到一个下午。 　　 崔浩的新发明理念就在崔家庄传开了。 　　 印月湖畔。 　　 聚集着不少人。 　　 手中拿着铁盆往水面上放，然后便传出一片片惊呼声。 　　 “真的可行！” 　　 “铁盆真的能飘在水面上！” 　　 “太神奇了！” 　　 青云楼。 　　 生意很满。 　　 刚才很多在印月湖畔的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旁边地上还放着带有水渍的铁盆，显然是刚试验完，进来吃饭，讨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崔浩。 　　 “你说崔山长真的能造出铁船吗？” 　　 “不知道，崔山长说这只是一个概念，还需要很长时间来实现，不过事实证明，用铁做船的原材料是可行的，起码不会沉船。” 　　 “也不一定吧，毕竟铁盆和铁船的差距太大了。” 　　 “崔山长现在研究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对，车床，你们谁见过？” 　　 “见过？听都没听过。” 　　 “不会是崔山长在故意和我们开玩笑吧？” 　　 “听说连太上皇都惊动了，怎么可能有假？” 　　 “好像就是崔山长要献给太上皇的，崔山长发明过那么多东西，哪一样不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们还是别大惊小怪的。” 　　 “可是之前的贞观犁，蜂窝煤和弓箭，至少都还在我们的认知范围内，只是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进。这次这个……” 　　 有过往的商人持有怀疑态度：“我用船运输货物几十年了，都是靠的帆船，崔侯爷说的什么铁船，蒸汽机，是不是有点太玄乎了？” 　　 “崔侯爷是厉害，但马有失蹄，人难免有失手，钻牛角尖的时候，反正我是不太相信的。” 　　 “确实很难令人理解，崔侯爷好好的研究这些做什么？” 　　 “崔侯爷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疯魔了？” 　　 “不能吧……” 　　 “……” 　　 崔府书房。 　　 崔浩走了出来，有点饿了，然后便是一愣。 　　 院子里李承乾四人倒是不在，而是多了另外两个人，长孙冲和李崇义，他俩也又跟着长孙皇后和李承乾来了，只不过这几天崔浩忙着，就没怎么打扰。 　　 “你们怎么来了？也是为了我的新发明？”崔浩向两人走去。 　　 “大哥，弄得怎么样了？啥时候能造出比帆船快十倍的大船？”李崇义两眼放光，对崔浩充满了信任。 　　 “能是能，但不是现在。”崔浩不由笑道：“想达到那种程度，还需要很久。” 　　 长孙冲理智一些：“大哥，那现在能做出什么来？” 　　 崔浩摆摆手：“跟你们说也说不明白。” 　　 “大概讲讲呗。”李崇义抓着崔浩不放。 　　 崔浩无奈，摸着肚子道：“我饿了，边吃边说总行吧？” 　　 “行！”李崇义眉开眼笑。 　　 饭堂。 　　 崔浩将自行车的概念和长孙冲，李崇义讲了一下。 　　 “代替步行？” 　　 “两个轮子？” 　　 “那和骑马比，哪个快？”长孙冲问道。 　　 崔浩噎了一下：“看情况吧，可能骑马快一些。” 　　 “那有什么用？骑马不就完了？”李崇义不解道。 　　 “不一样，骑马是有限制的，骑自行车容易一些，没什么难度，小孩也能骑，老人也能骑，而且像宅院里，总不适合骑马吧？”崔浩解释道：“最关键的是，不是谁都有钱买马的。别说买一匹马，就算送给他一匹马，你觉得大唐有多少能够养得起一匹马？” 　　 “这倒是，无论哪个朝代，都是穷人多。” 　　 “可是这和你说的大船也差太多了吧。”李崇义有些失望。 　　 崔浩拍了一下李崇义的后背：“我那是给太上皇设置的终极目标，哪那么容易实现？你当我是神仙啊？说变就给你变出来？” 　　 “我以为大哥无所不能呢。”李崇义小声嘟囔道。 　　 崔浩一阵无语，长孙冲也笑着摇了摇头道：“大哥，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外面可都传开了，都在议论你的新发明。” 　　 “是吗，都说什么了？”崔浩问道。 　　 “呵呵，你有空出去转转就知道了。”长孙冲耸了耸肩道：“外面可是褒贬不一。” 　　 “嘿嘿，要我说，不看好的居多。”李崇义眨眼道。 　　 “大名鼎鼎的安国侯，竟研究格物至疯魔？” 　　 “铁船代替木船，简直天方夜谭。” 　　 “崔侯爷过往的功绩是很耀眼，为大唐，为百姓立下了汗马功劳，可如今却钻了牛角尖，研究一种叫作车床的东西，令人匪夷所思。” 　　 崔浩看着长孙冲和李崇义扬着下巴，学着外面的话，不由失笑： 　　 “行了，随外面怎么议论，我不在乎。” 　　 “大哥牛！”长孙冲和李崇义一竖大拇指。 　　 与此同时。 　　 长安博陵崔氏府邸。 　　 五姓七宗的家主们又惯常地聚在一起，他们也收到了安插在崔家庄的线人传来的消息。 　　 “崔中则真是自以为是啊。”崔子玉冷笑道。 　　 “在太上皇面前，也敢夸下海口，以为靠着一个什么破铁盆，说一些别人没听过的名词，就能忽悠别人，不知所谓。”卢子成不屑道。 　　 王不弃嫌恶地摇摇头：“他要是一门心思钻研学问，将心学写全，或许还高看他一眼，结果还是小家子气，跑去研究工匠的东西，自甘堕落，令人不耻。” 　　 “这样的人也配当渭水书院的山长？简直是给文坛丢人。还造什么车床，铁船？就是异想天开，把别人都当成傻子。”郑光秀阴声道：“我倒要看看，他若是做不出来，怎么在太上皇面前解释，到时定要参他一本欺君之罪。” 　　 “不过以李二对崔中则的偏袒，即使崔中则做不出来什么，也不会治罪于他。顶多也就是呵斥几句罢了。”李伯谦说道。 　　 “呵呵，他崔中则愿意作，就让他作去，别看他现在声望兴盛，败起来也快！” 　　 “安国侯，难免有些膨胀了，任他折腾，迟早有一天要毁在他自己手里。” 　　 “呵呵，也不知道崔中则在想什么呢？白日发梦了。” 　　 “早晚将自己积累起来的名望全毁了。” 　　 渐渐地，不仅是和崔浩敌对的五姓七宗，还有百姓们对崔浩的新发明产生质疑，连往常崔浩坚定的支持者四句会也有些动摇了。 　　 这种情况大多出现在处于考察期的预备会员，和那些还在观望是否加入的读书人。 　　 “我加入四句会，是为了跟随崔山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不是被人笑话的。” 　　 “我自愿放弃四句会的考核，我辈读书人也有傲骨。” 　　 原本还有几个世家子弟也要加入四句会，此时纷纷反水。 　　 “我真是昏了头了，之前竟然会对崔中则有些敬佩，这四句会谁愿意去谁去吧，反正我是不奉陪了。” 　　 “放着好好的学问不去钻研，反而执着沉迷于匠人小道，还吹牛能造出什么比帆船快十倍的大船，怎么不上天呢。” 　　 四句会里依旧支持崔浩的铁杆粉丝见状反驳道：“四句会也不需要你们这些墙头草，崔山长既然这么说，肯定就能做到，是你们见识浅薄，坐井观天罢了。 　　 这是格物！” 　　 “对，愿意走就走，四句会不欢迎你们。” 　　 那几个世家子弟被嘲讽了，心中不由恼怒，冷笑道：“行啊，等崔中则做不出来，看他怎么丢人！” 　　 “你们才是崔中则的走狗，盲目追随，毫无分辨是非之力。” 　　 “他说屎能吃，你们是不是也去尝尝？” 　　 四句会成员面色涨红：“粗鄙！” 　　 “有辱斯文！” 　　 至于那些原本就和崔浩不对付的，比如五姓七宗的年轻子弟，逮着这个机会更是对崔浩进行大肆批判，怎么夸大怎么说。 　　 经过一夜的发酵，众口铄金，传的也越来越离谱，偏离了崔浩的本意。 　　 “崔中则说他能造出带人飞起来的东西。” 　　 “还有那船，不用人操控，自己就能行驶。” 　　 “这不是格物，这是神仙吧？” 　　 “崔山长说的好像不是这样吧？” 　　 “那也大差不差，他要是没说过，大家怎么都这么说？” 　　 崔府。 　　 工坊内。 　　 “大哥，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李崇义有些担忧道。 　　 长孙冲看着还在忙活的崔浩道：“大哥，要不要先向大众解释一下？” 　　 今天一大早，崔浩就一头扎进了工坊，将昨天画的一堆图纸交给了阿大，让他们先做自行车，照着图纸上的样式用木头打出个框架来，最麻烦的是车链条，需要他们用手敲出来。 　　 而他则是尝试开始组装车床。 　　 就连长孙冲和李崇义进来叽叽喳喳地给他讲着外面的舆论，也没影响他手上的工作。两人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但是听见也没用，即使他出去澄清，也不一定有人相信，反而是扬汤止沸，越炒越热。 　　 还不如赶紧做出点成果来。 　　 到时再解释这是一项长远的工作，也更有说服力。 　　 崔浩心中也有些无奈，他只不过是想给李渊做个玩具，让李渊有点事情做，怎么这也能闹得沸沸扬扬的？ 　　 “大哥！”李崇义唤道。 　　 崔浩一只手往后摆了摆：“不急，我先把车床组装出来。” 　　 “你这都忙活快一上午了，什么时候能弄完啊？” 　　 崔浩神色有些尴尬，他也是第一次组装车床，虽然提前看了视频，但实际操作起来也没那么简单，有的地方弄错了，就得拆了重新来，这也耽误了不少功夫。 　　 “快了快了。” 　　 “崇义，过来坐会儿吧。”长孙冲见崔浩不慌不忙，他也说累了，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好吧！”李崇义也走了过去，反正他也看不懂崔浩忙活的这些东西。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崔浩终于拍拍手站了起来：“成了！” 　　 长孙冲和李崇义连忙凑了过去，眼前是一个奇形怪状的大木头机器。都是硬木做的。 　　 “这就是车床？” 　　 被崔浩说的那么玄乎的东西就是这样？ 　　 虽然是没见过，但两人也没觉得有多厉害。 　　 “阿大！”崔浩唤道。 　　 阿大从里间跑了出来，一下子就被地上的车床吸引了，好奇道： 　　 “阿郎，这就是那些零件组装出来的车床？” 　　 “对！”崔浩点头：“拿个木头过来试试。” 　　 “好嘞！”阿大转身去拿了一截圆木回来。 　　 长孙冲和李崇义也是盯着车床，看看崔浩要怎么操作。 　　 “放到这里，然后按压这个杠杆。”崔浩指挥着阿大。 　　 阿大和老苟按照崔浩的要求小心翼翼地试验着，只见那截圆木随着车床的转动，一侧快速地被磨削着，木屑纷飞，很快就变成一个平的横截面。 　　 “把圆木的四面都磨一下。”崔浩继续道。 　　 阿大见到成效，也是兴奋道：“哎！” 　　 渐渐地，一截圆木被加工成了一截方木。 　　 崔浩拿过那截方木看了看：“还行，精细度还是差了些。” 　　 “阿郎，这已经很厉害了，要是平时我们自己打磨的话，没有这么快，也没有这么省力。”阿大激动道。对于工匠而言，这是技术上质的飞跃。 　　 “呵呵，这只是第一代，等以后把材料换成金属，切削的能力会更强，等再制作出蒸汽机，就可以取代人力，真正地解放双手了。”崔浩笑道。 　　 “可是这离铁船还早着吧？”长孙冲虽然也惊讶于车床的功能，但他对工匠的东西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在他看来，也就是提高了一些工匠工作的效率罢了，远远还不到崔浩说的那种玄乎的程度。 　　 “是啊，要是就拿这个给太上皇看，给百姓看，恐怕不会买账吧？”李崇义双手抱胸道。 　　 崔浩翻了个白眼：“都说了，这只是第一代，哪能一步登天？” 　　 “我们当然理解，这不是怕百姓们觉得落差大嘛！再让那些小人趁机抹黑你怎么办？”长孙冲连忙道，李崇义也是连连点头。 　　 ps：求订阅，推荐票，月票！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