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三十一年秋,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这个秋天,元朔帝李泰璋驾崩。 这个秋天,归州城在几乎成为一座空城的情况下,在残余的老弱病穷被全体动员了起来,青壮的劳力被动员去抢收田间的粮食,州府的军地被派去抢修堤坝,府衙剩余的幕僚衙役们在竭尽一切的所能保证所有这一切的后勤运转。 这座城市,连带着它周围三个县、无数的村子,是怎么神奇的被凝聚起来去应付这一场看似无可解的死局,在后来的江湖上,在后来的朝堂上,这都是一个传奇,因为后来为宰数十年的尹相从这里崛起,因为称霸江湖的名剑山庄从这里开始了复兴崛起。 很多人都会孜孜不倦的去钻研这段历史,但是最终,很多人都会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运气,这个传奇是众多巧合和运气的汇聚造就的。 然而不论是巧合还是运气,这里面都有一个避不开的名字,那就是沈方良。 沈方良在那个药鼎里沉浮,药汁侵入的地方炙热的阳刚真气在经脉的翻搅,与九转真气在他的奇经八脉里打架,然而这药鼎的药汁不知道为什么又保护了他的经脉没被这相互冲突的真气撕裂,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两种真气竟是渐渐融合了,混合成了一种非阴非阳的真气,然后原本麻木僵硬不能动弹的身体,竟然渐渐的受控制了。 开始只是能动一根手指,慢慢的是胳膊,慢慢的是脚趾和腿,渐渐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方良的全身都慢慢恢复了感知和控制,同时,他也深刻的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发生的变化。 他全身被浸泡在药汁之中,按照常理,这样不呼吸的状况应该早就呛死了,可是当他的肌肉不受控制时,他仿佛处于一种被半麻痹的状态,就像人被冰冻了一般,不需要呼吸,但是当他的肌肉恢复控制时,他发现体内那似阴非阴似杨非阳的真气竟然形成了一个奇异自主的循环,在他体内起到了一种内呼吸的作用,让他能够在浸泡在药汁里的时候不会被“淹死”。 几乎在同一时间,沈方良察觉到他的耳朵听到的声音更广了,他作为一个武者的触感更宽了,即使不用系统地图,似乎也能够完全覆盖方圆一公里左右一切物体的感知。 这是突破的感觉吧。 突破武学瓶颈桎梏,很多武者一声难求的机遇,竟然让沈方良在这个药鼎里完成了。 当终于完全掌控了自己身体的那一刻,沈方良伸手一拍鼎盖,药鼎那巨大无比的顶盖被拍飞了,一个人随之从药鼎中腾空而起,以肉眼难见的速度飞身落地,扯过一个药奴身上的衣服披覆在身。 被这一幕惊呆的巫蛊门药房中众人呆呆的看着披衣而立的沈方良,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有那位药门统领老骨十分兴奋,满面红光,挥舞着双手高声尖厉着:“练成啦!练成啦!我终于练成远超药傀儡的傀儡啦!” 但是这时老骨身边的诸多药工却没有老骨那么兴奋,他们看着沈方良,都发觉似乎这个家伙可是不怎么像一个傀儡。 只有老骨十分兴奋,两眼冒着疯狂的光芒,奔跑着到沈方良身前,跳着脚大叫:“药偶,转过来让我看看!” 沈方良站在那里没有动。 老骨没有察觉到异常,再次蹦着大叫:“药偶,转过来给我看看!” 沈方良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 这时药房里的药工们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了,纷纷停下手中的伙计站起身来,有些胆子小的或者说敏锐的已经开始悄然的朝着门口退去了。 此时老骨似乎也察觉到了些许异样,但是这么多年苦心研究改进药傀儡,这个药疯子决计不愿意相信自己用绝世高手做药引炼制的药偶失败了,所以他怒气冲冲的大喊一声:“药偶,我命令你转过来!” 这话音方落,沈方良竟是真的转身了,转身看着老骨。 老骨满面喜色,正待开口说什么,却只觉心口一凉,低头看时,只见一把剪药材用的剪子已经正插在自己的胸口,抬头,看向对面的“药偶”,老骨满眼不可置信。 很快的,一口鲜血从老骨的唇角涌出,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永远凝固在了老骨的眼中。 他死了。 沈方良含在那里,冷冷的扫了眼老骨倒下的尸体,又扫了眼屋中的这些药工,那些药工看到老骨到底是身体才反应过来,一时间,纷纷惨叫着想外跑。 可惜,他们如何快得过沈方良。 沈方良轻轻的迈着步子,在这巫蛊门的药房中轻轻静静的行走,随手拿起一根竹签,或是一片不知道是什么药物的叶子,就那么随意的扔出去,却立时变成了取人性命的利器,要药工们,有的颈间被一抹灌注了真气的草叶削破血脉,喷出一腔鲜血,有的眉心一点红,却是被竹签贯穿而过。 沈方良不过一身如同这些药工一般的粗布素白麻衣,披衣在身,却如戴孝的阎王,举重若轻的收割着屋中众人的性命。 片刻之后,这个屋子了剩下两个人活人了,除了这两个活人,只有一地的死尸。 之所以还剩下两个活人,是因为药房中除了沈方良,还剩下的那个人并没有如其他药工一样叫喊着逃跑,而是立时高举双手大喊道:“我是地鼠门的人!我知道你的宝剑在那里!我还知道江孝严在那里!” 当药房中只剩下沈方良和这个自称地鼠门的人时,沈方良看着他,那人未待沈方良开口,便将所有知道的一股脑的都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