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很快拿来菜单，在卫凝波夫妇的一再劝阻下，秦川才点一个沪上本帮菜滑河虾、红烧鳗鱼、红油肚丝和一大碗蟹肉羹，另外要了一瓶拉菲以及几瓶啤酒。 　　 拉菲在这样的小店里自然不会准备，可并不会耽误他们喝酒，老板已经打发伙计一路飞跑出去，到临街的洋酒店里去买了。 　　 菜还没上齐，伙计酒吧就买回来，秦川先敬了卫凝波夫妇一杯酒，祝贺他们结婚十周年之喜，然后就开始同卫凝波夫妇二人谈天说地地说起话来。 　　 直到这时，柜台里的老板才不再注意他们，这让卫凝波和秦川都感到有些奇怪。 　　 虽然他们感到奇怪，可并没有过于担心，因为这个掌柜的最多也就是那里的眼线，并不是什么特工。 　　 这是因为这个掌柜的只是不住好奇地大量秦川，并不在意卫凝波，观察的痕迹十分明显。 　　 刚刚卫凝波已经沾着酒水在桌上提示秦川了，最后他们两人的意见相同，那就是这个掌柜的很可能感觉秦川有些面熟，而这很可能就是报纸刊登了许多秦川在前线的文章和照片的缘故。 　　 见餐馆掌柜的已经不再关注他们这一桌，卫凝波才放低声音，“承稷，首先恭喜你平安回来，你去前线的事情原委我已经大致搞清楚了，你不止是去了前线，浦东仓库区的事情，你应该也参与了，因为有人见到你们督查室有人参与了。” 　　 见秦川丝毫没有在意，卫凝波略一思索就想清楚了原因，“这件事你并不怕那里知道对吗？” 　　 秦川点点头，淡淡笑了笑，“这件事动用的人很多，不可能保住秘密，最初就没打算隐瞒住，这也是有大量帮会的人参与的原因，而且如果由国党别人说出来还好，可要是由日本人指正国党某个部门，可信度就会存疑。” 　　 “还有，这件事我已经说了。” 　　 虽然卫凝波夫人很清楚秦川是自己丈夫组织里的人，甚至还可能知道或者猜到秦川和特务处有关系，可秦川相信，关于他多重身份的事情，卫凝波并不会向她透露过多，这并不是是否信任的问题，二是组织纪律。 　　 所以，他们谈论时，都不会明确说出诚田有志这个名字。 　　 而卫夫人，装作极有兴致再听他们说话，可秦川很清楚，她应该在一直给他们观察周围的动静，她的观察动作极为自然，不是老手都很难发现她的细微至极的举动。 　　 秦川和卫凝波谈笑几句，又摘下脸上的墨镜举在眼前，同时把手伸进西装口袋里，一副要找东西擦拭眼镜的样子。 　　 虽然有卫凝波夫人在帮助他们观察情况，可由于有了老板奇怪的举动，他还是不敢疏忽大意。 　　 秦川一边借助眼镜观察身后的情况，伸到口袋里的手已经飞快地抽出，手中已经多了一张折起来的纸，放在桌上手指轻轻一弹，那张折起来的纸已经到了桌对面卫凝波的手中，卫凝波同样手指轻轻一勾，那张折起来的纸已经不见了踪影。 　　 秦川只是眼神在墨镜镜片上一晃的时间，桌上的纸片已经没有了。 　　 秦川重新带上墨镜，右手再拿起酒杯前，对着卫凝波一竖拇指。 　　 两人喝了一杯酒后，秦川道，“这是两张武器图纸，上面还有它们的使用状态以及几种不同的装药和弹头，我猜虽然现在两党合作，可供给你们在太行山和江南的部队武器弹药，他们都会很吝啬的，你们很可能需要一些自己造的简易武器。” 　　 “这两种武器是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它们的制作都极为简单，可以说是穷人的武器，你们的简陋兵工厂里都完全可以造的出来：第一种武器我叫它火箭筒，这完全就是一个形象的称呼，当然，你们也可以给它取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字。” 　　 “它的发射方式是单兵站立或者跪射，躲在战壕里也可以发射，发射理论距离应该在一百到二百米，但最终能造出打多远的火箭筒，那还需要制作工艺和发射药这些来决定，它发射后，弹头是直线飞行，对付日本人那种薄皮坦克一发就可以把它的炮塔炸飞。” 　　 “制作它只需一枚铁管子和两节电池就能造出发射筒，弹头也不难，关于弹头，里面我给出了三种装药配方，第一是普通装药，梯恩梯就完全可以，由于是直线飞行，如果距离足够近，熟练的射手把它打进日本人的碉堡射孔内也并非不可能。” 　　 “关于第二种是杀伤人员的，里面可以填充钢珠等杀伤性东西，使用延时引信，打到敌人部队的头上爆炸杀伤性最大：第三种则是关于铝热弹的配方，这是一种燃烧弹，炸到哪里都会燃起大火，火焰温度极高，会达到两千多度，远远超过钢铁融化的温度，也就是说它可以烧穿钢铁。” 　　 拉菲已经喝完，秦川已经改换成啤酒，端起啤酒和卫凝波大声谈笑着无关痛痒的话后，秦川喝下啤酒，又低声说道，“不过，后两种弹头你们要慎重，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拿出，如果日本人受到启发，他们会研制出比你们的杀伤力更好的弹头，甚至他们还可能把它用在炮弹上和航空炸弹上。” 　　 卫凝波有些严肃地问，“承稷，我猜你把火箭筒交给了德国人吧，难道你就不怕德国人把它泄露给日本人？” 　　 卫凝波的话，让秦川不由吃了一惊，他并不怕卫凝波知道他用新式武器的设计思路，为国党同德国人换取武器装备的事，他是惊讶于这么机密的事情，他们竟然已经知道了，而且还知道始作俑者就是他！ 　　 秦川克笑着说，“你们可真是厉害，我敢保证，包括国党高层能知道我参与此事的，满打满算都不会超过三十人。” 　　 不等卫凝波说话，秦川就直接了当地说出他同德国人谈判的事情，再最后秦川说道，“新式鱼雷的相关技术对组织上没有丝毫用处，关于火箭筒的那种空心装药技术用来增加破甲厚度，对咱们也是鸡肋，因为日本人的坦克实在是太薄了。” 　　 “而且，我并不怕他们泄露给日本人，谈判时，已经明确跟德国人说了，如果他们泄露给日本人，这边就会把技术交给美国人、英国人，德国人是绝对不愿看到他们的死敌得到这些东西的。” 　　 秦川深吸口气说道，“我始终认为，现在还是国内两党合作时期，共同的敌人是日本侵略者，现在只要能增加国防力量打击日本人，都应该做，我这个思想是否有问题。” 　　 卫凝波摇头说，“你说得对，下这就是一致对外，只要能增加抗日的力量，我们都高兴看到。” 　　 卫凝波也深吸口气说道，“你的思想没问题，可惜的是，现在国党内部并不是都这么想，比如，咱们这个组织一个情报员，就在一周前被暗杀了，通过我们的调查发现，就是一处的人干的。” 　　 卫凝波笑着说，“说说你的第二种武器吧。” 　　 见卫凝波转过话题，秦川点头说，“第二种就更简单了，只用一个汽油桶就可以了，这完全就是为了你们想出来的，虽然它的发射距离有些近，可威力却极大，如果装药量合适，一发打过去，方圆二三十米内的人都会被震得七窍流血而死，由于这种武器有些过于残忍，我把它称为没良心炮……” 　　 接着，秦川又把沪上战场的情况简要介绍了一下后说道，“现在是合作期间，这些战况，你们知道并不难，但有一点我要提醒，我们破译了日本海军的电报，得知他们已经在组建一支部队，人数会同现在已经在沪上的派遣军相差不大，我判断他们的目标就是杭州湾，我的分析报告已经报告上去了，只不过不知道上面是否会有有利的防御手段，仅靠鱼雷水雷应该很难挡住日军登陆。” 　　 “现在，就应该考虑后撤了，一旦日军登陆，沪上的国党部队势必会被迫后撤，那样就被动了，会造成严重损失，如果情况真的这样发展，日军从华北抽调的部队也会尽快返回，那样就会给咱们在晋省的部队造成很大压力，我要说的就这些了。” 　　 卫凝波略微思索后，点头说，“你说的这个情报很重要，我会尽快汇报上去。” 　　 卫凝波接着说道，“我也有一个情报要告诉你，这很可能会涉及到你，日本人现在正在筹备一个叫沪上大道市政府的伪汉奸组织，他们的目标就是收罗收买沪上有名望的人成为汉奸，你现在又多了一个抗日英雄的光环，你这样的人绝对是日本人极为乐于见到的，你要有所准备。” 　　 对于这个所谓沪上大道伪政府，秦川不仅知道，他还很清楚首脑就是持志大学的教授苏希文。 　　 秦川苦笑着说道，“我会注意的，不过我有一点担心，按照现在的情况，我恐怕不参加都不行，我已经无法脱身了，我担心的是，日后你们会不会把我当做汉奸处理。” 　　 卫凝波坚决地摇头说，“这一点请你放心，你是我们的同志，你不仅为组织上做出许多重大贡献，你的一切都没有隐瞒，对于组织你是坦诚的，而且你如果打入敌伪内部，对组织帮助会更大，我们虽然是在隐蔽战线同敌人斗争，可你的事情不仅我清楚，泽田也清楚，即便我牺牲了，还有泽田在，总会有人替你证明清白的。” 　　 秦川苦笑着说道，“为了我的清白，我不会让你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