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皇帝最近有些气短,面对妻子的时候好像有一些底气不足了。 看了看在缝补衣裳的妻子,老朱尴尬的坐在榻上,四处看了看。他顿时来气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小光头有些幸灾乐祸的在看着他。 这一下老朱没办法忍,没好气说道,“就你多事,现在惹出了事,就看笑话是吧?” 朱雄英还没来得及说话,马皇后就呛声,“你和老大想着江山,就不想咱闺女。雄英顾念着家里头人,这还做错了不成?” “没错、没错,雄英这事办的好。”老朱忙不迭的说道,“这事想想也是后怕,欧阳伦那混账不像个话,有些才华不假,就是品性太差了些。还好咱雄英慧眼,要不就出了大岔子。” 马皇后这时候就说道,“这事你们也别管了,你们父子两个去关心天下大事,闺女的婚事就不劳你们操心了。这事咱来办,你说成不成?” 老朱这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能忙不迭的说道,“成、成,也是这个理。” 朱雄英笑嘻嘻的爬到老朱跟前,一边给老朱捏着肩膀一边说道,“祖父,你忙着江山社稷,被小人蒙蔽了也是常事。” 老朱一听就不乐意,反手将朱雄英抱住,“咋了?皇帝总是给蒙蔽,咱就那么昏聩了?” 这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了,朱雄英也不尴尬,“也不是这个理,孙儿就是觉得好在没有铸成大错,还来得及。祖父,都说有功就赏有过就罚......” “给自家人做事,还要讨封赏了?”老朱哈哈大笑,逗着朱雄英说道,“真要是这般,那可不成。” 马皇后这时候说道,“闺女的婚事,咱还是觉得勋贵人家好一些。梁国公赵德胜之孙赵端,为人孝悌,也有武力,就是他了。” 老朱沉默片刻,赵端就是赵德胜之孙,这也是凤阳人。赵德胜当初相貌魁伟、作战勇猛,为人也十分孝顺。只可惜在大战陈友谅的时候战死南昌,让老朱非常惋惜。 在欧阳伦身上看走了眼,老朱也被剥夺了小女儿婚事的处置权。 只是他现在没有任何反对的机会,这件事情也只能由马皇后做主了。 朱雄英卖乖的在给老朱捏着肩膀,说道,“祖父,孙儿也觉得赵端还算良配。前些时日他也宿卫宫城,孙儿也看了。虽有一些张扬,不过好歹也有分寸。武勋人家的都是这般,要是没点傲气,那才有鬼。” 老朱不置可否,对于这个人他大概知道点,不过也不算特别了解。不过在这些事情上,马皇后已经做出了决定,老朱也不会反对了。赵端不算是最好的人选,也不是比较差的选择,完全都是可以接受的,这也就行了。 朱雄英这时候也只能听着,主要就是现在他年龄小,很多的事情也没有发言权。 继续成长、继续学习,这才是朱雄英该做的事情,这些看起来也更加符合他的身份。 朱雄英觉得还是锻炼身体来的更加重要,他还要顺利的度过自己的生死劫呢。八岁,这可是一个巨大的难关,要不然一切都是奢望。 洪武十五年可谓是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年份,不过朱雄英算得上顺利度过。没有生病、没有瘟疫,更加不存在什么阴谋,朱雄英继续在皇宫活蹦乱跳的。 而马皇后看起来也比较健康,整天跟在上蹿下跳的孙儿身后,也闲不下来。再加上心情愉快,马皇后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很好,她还在继续坐镇后宫,照料着朱雄英。 八岁这一关是过了,眼看着就是九岁了,这也到了关键的档口了。 在小女儿下嫁后,马皇后跟前也就是朱雄英了,看着孙儿手里一杆长枪舞的虎虎生风,马皇后非常欣慰。她的这个孙儿是真的出息,样样都是出类拔萃。 “娘。”朱标来了,心情不错的说道,“让儿子过来有何事?” 马皇后看了一眼朱标,似乎有些不乐意,“怎的了?没事就不能让你过来?” 朱标就尴尬了,也忙不迭的说道,“儿子不敢。” “你在朝堂上也能做些事情,能给你爹帮忙。”马皇后欣慰的看着长子,笑着说道,“你爹年纪大了,早些年屡上战阵,身上多少有些暗伤。你现在年龄也不小,办事也得力,多帮衬着你爹。” 朱标自然明白,连忙说道,“娘放心就是,儿子明白这些理。如今好些政事都是儿子先处置,然后再报与爹批复。” 马皇后点了点头,又说道,“雄英也九岁了,你在朝上让人说说。大明就该立嫡长,明年雄英十岁,该册立皇太孙了。” 朱标不觉得这件事情过分,太子和皇太孙并不起冲突,将大明朝皇位传承的规矩制定下来,这也是大事。 “这事儿子回头和爹知会一声,爹那般宠溺雄英,想来也不反对。”朱标笑了起来,只不过有些担心,“娘,雄英太聪慧了,最近这些时日又在惦记着领兵吧?” 马皇后就不说话了,只是说道,“过些时日让他回一趟凤阳老家,你看着安排几个兄弟。” 朱标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也是应该有的样子。一般的宗室亲王就藩前,都要回凤阳观摩祖宗肇业之基,皇太孙也应该有着这样的一个流程。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可不是随便说说,这才是名正言顺。 册封朱雄英为皇太孙这件事情,不只是老朱和马皇后的意思,朱标也觉得理所当然。 至于朱雄英看起来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有些时候‘天生’就应该是他的。出身决定了一切,明朝的皇位传承制度就是嫡长子继承制,这一点老朱从一开始就明确了,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 老朱的心思也很清楚,他一直偏爱嫡长子朱标,也担心以后的大明因为皇位传承起变数。 嫡长子继承制就足够了,立贤这样的事情,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那也需要看皇帝的意思。 朱雄英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继续踏踏实实的成长就好。最近这些年,对于他来说也是最自由自在的时间,这一点毋庸置疑。 老朱现在还处在壮年,朱标现在已经开始接手更多的朝政。有着皇帝和太子处理朝政,自然也就不需要皇太孙去考虑朝堂的事情,他可以无忧无虑。 而且现如今的朱雄英也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去尝试着做些事情了。虽然他还是孩子,只是很多人也不会单纯的将他当做孩子了。 这一切都意味着朱雄英可以放开手脚了,可以去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朱雄英现在就在研究着一些政策,研究着大明朝的海禁政策。 老朱在洪武三年罢太仓黄渡市舶司,洪武七年下令撤销自唐朝以来就存在的,负责海外贸易的福建泉州、浙江明州、广东广州三市舶司。去年以‘以倭寇仍不稍敛足迹,又下令禁濒海民私通海外诸国’。 这也就是所谓的‘片板不得下海’。 老朱对于海禁如此严格,也是因为当时江浙一带的百姓,甚至当时居住在泉州一带的外国商团曾经协助过张士诚、方国珍等人与之争夺天下,这让他非常不高兴。再加上民间私人海外贸易和倭寇的猖獗,让老朱更是无法容忍。 不过骨子里,还算因为认为明朝的根本在于农业,而农业的产值足以养活大明王朝。 这可不行,朱雄英知道这样的海禁可不好。他得想办法撬开一道缝隙,对于海外的文明、对于海洋贸易,朱雄英一直惦记着。 这些事情他得努力争取,有些事情别人可能办不成,朱雄英觉得自己可以尝试争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