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看起来就是皇孙的模板,他聪颖好学、孝悌,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最好的孩子了。 老朱和马皇后对于这个皇长孙越发喜爱,哪怕一直在忙于朝政,但是老朱不时的还要来看看他的孙儿。马皇后就不用说了,一直都在带着朱雄英。 不过对于老朱和马皇后来说,他们也有一些担心的地方。大概是孙儿太聪明了,学什么东西都快,这也导致了他们的孙儿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对什么都很好奇。 读书写字不用说了,这些时日也对于军伍感兴趣,每天都要挥刀五十下,又在缠着要学习骑马,想要跟着魏国公等人学习兵法。 跑去大本堂转了一圈,又在琢磨着看看一些古籍。偶尔看到了一些感兴趣的,就要召翰林院的学士,或者相关衙门的官员来问询。 太聪明的孩子并不让人省心,尤其是他动不动跑到午门、玄武门、广敬门这些城门,坐在城墙上看着应天府。想要溜出皇宫的心思昭然若揭,只不过他一直没有如愿而已。 朱雄英又在皇城的正南门承天门坐了一个时辰,守着城门的将领、侍卫都很紧张。马皇后的贴身侍女大小玉儿倒是见怪不怪了,皇长孙估计又想着磨着出宫了。 小玉儿看了看姐姐,随即轻声对朱雄英说道,“殿下,该回去用膳了。” 朱雄英就叹了口气,有些牢骚的说道,“大姑下嫁了,咱望了半天都没瞧见公主府。” 小玉儿就笑着说道,“殿下若是记挂公主殿下,请公主回宫就是。” 朱雄英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说道,“大姑估计都不想回来,现在和大姑父恩爱着。她嫁人后都不惦记着回来了,祖母说的对,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 大小玉儿低着头在笑,然后赶紧跟上有些生气的皇长孙。这些事情都要记下来,等下还是要向皇后禀报的。 一个小人儿溜达着回到了坤宁宫,一路上其实也遇到了一些皇叔、皇姑,或者是老朱的一些妃嫔等等。无一例外的都是笑脸相迎,谁不知道皇帝陛下的心头肉就是太子和皇长孙! 看到朱雄英回来,朱静婉就说道,“还知道回来,饭都凉了!一天天就知道乱跑,你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就是不准你出宫,等你长大点再说!” 朱雄英伸出双手,大小玉儿立刻帮着朱雄英洗手。朱雄英现在也习惯了,凡事有人伺候。 马皇后就说道,“过几日带你出宫去看看你大姑,咱也不放心她。一直都在跟前养着,现在都嫁做人妇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大姑父年轻才俊,咱此前也考校了他。”朱雄英信心十足的说道,“要以咱说,大姑父的才学不凡,他精通经史。保儿表舅掌着国学,大姑父该去任一地学政。” “你祖父也是这个心思,就是新婚燕尔的,让你大姑父去外头任一地学政,这叫个什么事?”马皇后就忍不住抱怨起来说道,“你祖父有意让他去山东,那是孔孟之乡。只是说起来在那里任学政也难,北地文风不如江南。” 这也算得上事实,南北方还是有些差别的,尤其是在两宋之后,江南之地的文风更盛。 山东这还算好的,要是燕云十六州那边更是不值一提。自儿皇帝石敬瑭割让后,燕云十六州已经脱离汉人控制四百年,很多人早就不认为他们是汉人了。 在加上北宋后女真、蒙古人的统治,长江以北很多地方都是异族习俗。 哪怕大明朝大一统,现在也没办法立刻收归民心,尤其是在北方还有很多人心里是认可蒙古。 这些年老朱也没少出一些政策,废除蒙古人的习俗、将一些蒙古人拆散,但是就算是这样,依然有很多人披发左衽。哪怕是汉人,依然是一副异族的习惯。 朱静婉在旁边听的迷糊,她不懂这些。她就纳闷了,侄儿这般小的人,居然读书就可以知道很多事情。从父皇和母后寻常的一些讨论当中,居然可以琢磨出来这么多道理。 看着小女儿迷糊的样子,马皇后又好气又好笑,“你就不要琢磨了,跟着好好学学女红。你是个没天分的,朝堂上的那些事和你说了也没用。” “女儿是不懂,雄英怎么就懂了?”朱静婉很纳闷,说道,“前几日我还抓到了老十,他还要比雄英年长四岁。就在大本堂胡闹,三百千都还没读懂。” 马皇后平静而骄傲的说道,“你那些个兄弟,能有几个和雄英相比?” 朱雄英低着头一个劲的吃着饭,随即说道,“祖母,下午咱要去练一个时辰箭术,咱要做个百步穿杨的养由基。” “早就给你备好了软弓。”马皇后笑盈盈的说道,“你祖父打算让江夏侯周德兴教你箭术,他是你祖父同乡、少小相识。那人一身匪气,这些年南征北战倒也不少功绩。” 江夏侯周德兴,这是排名在开国侯爵第三的人物。 军功确实不少,只是前几年功绩已达到鼎盛,又倚恃是老朱的同乡人,所以他私自修建的府邸超出了规格。虽说被老朱宽宥,但是这两年也被闲置了。 大玉儿取来了一张软工,看起来朴实无华的。小玉儿也取来了弓囊,这也是装弓的,这是让朱雄英将小软弓背在身后。 箭囊又称箭箙,里头装着几只箭,悬挂在朱雄英的腰间。玉质扳手自然不能少,这也是为了张弓搭箭。 这些东西朱雄英当然可以让其他人背着,可是很多人也都知道他的习惯,有些事情他愿意让人伺候,但是有些事情喜欢自己做。 看着一身武服的朱雄英得意洋洋的朝着校武场走去,马皇后摇头失笑,“以前让你二哥几个去校武场,他们都不乐意。就是雄英不同,什么事情都喜欢。” 朱静婉就说道,“他还想要出宫,出了宫就要骑马打猎。娘,你等着看就好。等雄英学会了开工,就要朝着学骑马,都学会了就要吵着领兵!” 马皇后一愣,以她对于宝贝孙儿的了解,还真的不是在危言耸听。 虽然已经年过五旬,但是留着大胡子的周德兴依然孔武有力,一副匪气十足的样子。 哪怕是第一次见到周德兴,朱雄英也怯场,“江夏侯,外头都说你悍勇无双、匪气足,和咱外祖父相比如何?” 周德兴一愣,立刻跪下说道,“臣江夏侯周德兴,拜见皇长孙殿下,殿下千秋!” 朱雄英平静的抬手说道,“平身。江夏侯,你还未说你和咱外祖父相比如何?” 周德兴拱手说道,“回殿下,先开平王悍勇无双。军中都说猛将如云,以骁勇称者莫如开平王。开平王一生为将未曾败北,军中都称他‘常十万’。臣未曾在开平王账下效力,倒是多有袍泽,称开平王膂力绝人。” 朱雄英矜持点头,说道,“那边好,咱是皇祖父之孙、开平王之外孙,也是悍勇。你且教咱开弓,这里头何说法?” 周德兴立刻开始认真讲解、演示,拇指钩弦法和三指钩弦法。这也就是以后被称之的蒙古式和地中海式,也被称之为汉法和胡法。 朱雄英认真的在学着,仔细的在听着,也时不时的按照周德兴教授的办法在练习。就算是偶尔犯错被周德兴纠正,他也没有不高兴,反而是更加认真的在学习和询问。 周德兴心里有些震动,很多人都听说了皇长孙天资聪颖,颇受上位宠爱。但是真正能够有幸接触皇长孙的朝臣少之又少,很多人也觉得皇长孙聪颖之类的说法可能言过其实。 现在再看看,哪有半分夸张,皇长孙又何止是天资聪颖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