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盯着他,问:“那大人觉得应该归在谁的名下?” 归在其他任何一个人名下,甚至是直接入了国库,都有可能被做别用。 现在在杨业名下,只要杨业在一天,就能保证这些妇孺不至于流落在外。 李不任结结巴巴:“说不定他有一天会把这宅子卖了,把银子拿走。” 户部尚书回答:“房契地契都在国库,只是名字在杨先生名下,别人要作他用,卖房子必须要请他出来。这样才能防止被别人占了。” 人群里,忽然有女人小声唤了一声:“大头,是你吗。” 兵长一愣,急忙转头寻找,就看到自己老婆抱着儿子站在人群里。 兵长张大了嘴,忙迎了上去:“啊,翠花,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乡下吗?” 翠花抹着眼泪,靠过来,用力捶着他:“你这个天杀的,一走就是四年没有消息。去年婆婆公公病死了。我过不下去了,带着娃来京城找你。杨太师问清楚了情况把我们安顿在了这里。要不是他,我和儿子都不知道冻死饿死在哪里了。杨太师这么照顾你的妻儿,你却带着人来欺负我们。你还是人吗?” 那边还有士兵冲进人群跪下来了:“娘,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老太太:“你个畜生,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当初你离家,我叫你好好为大乾杀敌,你在干什么?!!你拿着的刀是用来杀大乾百姓的吗?” 士兵痛哭:“娘,我错了。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一个抄家现场变成了认亲现场。 稍微有点良心的官员都感动得热泪盈眶,唏嘘不已。 “杨太师真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难怪我大乾士兵如此勇猛,不畏死亡。” 齐莲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李不任又羞又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怎么办,怎么办?!!不赶紧想个办法。齐莲儿等下会撕了我!! 他绞尽脑汁,脑子里忽然闪过一计,忙对齐莲儿跪下了,磕头,并大声说:“皇上英明,仁慈,授意杨业在此安顿军属,保我大乾将士后顾无忧。皇上真乃旷世仁君。皇上万岁万万岁。” 齐莲儿一愣,脸色顿时云开雾散:是的。虽然杨业瞒着朕做的,可是他的功绩可不就是朕的功绩。 数个大臣忙跟着跪下了:“皇上英明。皇上真乃旷世仁君。” 大家虽然都知道李不任在睁着眼说瞎话,可是还能怎么样? 就算知道是杨业的功绩,也只能算在齐莲儿头上。 毕竟说到底,杨业是臣,齐莲儿是君。 再说这种拍马屁的事不跟上,以后说不定会被小心眼的齐莲儿打击报复。 三个丞相,御史,齐安国和六部尚书却没动。 左丞相对齐莲儿彻底失望了:能力不够,贪慕虚荣,又蠢又菜。 比起杨业,真是差太远了。 齐安国憋着火,却不好在这里发作。 还好有百官作证。不然万一没搜到东西。 齐莲儿说不定又会说被查抄的人贪污了,一口咬定杨业贪腐,杨业就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些将士也暗暗翻白眼:不要脸。这些官员里,果然只有杨先生是实打实为我们着想的。 其他人,包括这个什么女皇,都是些沽名钓誉,阿谀奉承的小人。 杨先生啊。你太冤枉了。 早知道那日在大殿上,我们宁死也不会让齐莲儿得逞。 一直沉默的御史,却忽然上来,瞪大眼睛揪着李不任的领子,左右开弓:“打死你个奸臣。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污蔑忠良,谗言媚上,混淆视听,黑白不分。” 大家都吓傻了。 御史大人虽然脾气火爆,但是自诩为文人,所以从来都“君子动嘴不动手”。 今日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所有大臣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给老御史让出足够的空间。 御史铆足了劲儿,甩开膀子照着李不任的脸上抽。 “啪啪啪”。 巨响又清脆无比。 听着就好痛。 李不任压根没反应过来,都忘了反抗和躲开。 最后是齐安国怕老御史太激动,爆血管,才叫人上去把御史拉开。 李不任被抽得眼冒金星,脑瓜子“嗡嗡”作响,两边脸颊瞬间就肿起来了,还被打掉了一颗大牙,嘴角的血直流。 百官和在场的人都在暗爽:“打得好!!” “可惜我不能上前亲手抽他两巴掌。” 御史意犹未尽,指着李不任唾沫横飞的继续骂:“以后本官看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看你还敢不敢撺掇着皇上干这种愚蠢至极,不要脸的事吗?!!” 这样一来,就连齐莲儿也给骂了。 齐莲儿脸上下不来,装模作样安抚了众人几句,就地解散,要回宫。 齐安国拦住了她:“皇上,你当初承诺本王什么?” 齐莲儿装傻,问:“什么?” 齐安国:“你答应本王,若是错怪杨大人,就亲自上门给他下跪道歉。” 齐莲儿脸上发热,含糊地说:“虽然此处不是他的别院,可并不能证明,他就是无辜的。所以也不能说朕错怪了他。” 齐安国:“他就是无辜的。皇上为什么质疑他,让人随便诬陷他呢?” 齐莲儿也恼羞成怒,说:“朕知道了。杨业是故意不告诉朕这件事,专门等着看朕出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跟他串通一气。” 齐安国气得脖子都粗了,用颤抖的手,指着齐莲儿,许久才说:“齐莲儿,你怎么能糊涂到这种地步。真相都这么明显了,你怎么就看不见。” 齐莲儿拂袖而去,气呼呼回了宫。 可是坐下来想想,自己虽然今天没查到杨业的罪证,还被御史指桑骂槐了一顿,心里很不舒服。 她自我安慰道:不管那老东西怎么说,这都是朕的功劳。 今天才知道朕原来是个这么贤明仁爱的君主,朕以后祭奠祖先的时候,又多了许多漂亮话可以说。 心情立刻又变好了。 她把李不任传了进来。 李不任有些心虚低头垂眼不敢看齐莲儿。 脸上肿得透亮,眼睛都眯起来了,看着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