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舍五入7000字!) 有很多事情想不通的原因是信息太少,所以程实并不过度纠结于未来与当下的交错,而是重重吐了口气,准备离开虚空。 他现在必须回到试炼中去确定一下大猫的状态,确定她没有因为这一系列的变故而出现意外。 当然,【命运】说她已经成为了芙拉卓尔,那么自己更应该去见见这位【繁荣】的遗孤,看看她到底变得有多么像【祂们】。 可就当他刚准备拿出食谎之舌舔开虚空的时候,那【欺诈】之眸消失的地方,再次睁开了一双绘满螺旋与星点的眼睛。 程实看着祂微翘的眼角,人麻了。 怎么还有回马枪? 那双嬉笑的眸子看向虚空深处,见周围再无【命运】的波动,哈哈大笑。 “怎么,见到你的恩主又召见了你,不开心?” “呵呵,开心,我太开心了。” 迷转的螺旋快速拨动片刻,嗤笑道:“下次骗人的时候注意表情,不然,别对外说你是我的信徒,丢神。” “”程实今天已经小脑过载太多次了,他实在是不想动脑子了,于是叹着气说道,“恩主大人,有话直说吧,咱节省时间。” “哦?你对【时间】也有想法?” “” 程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直接捏红了自己的鼻子,然后抬头看着自己的恩主一脸“我不反抗”的说道:“小丑来了,进入正题吧恩主大人。” 这放弃挣扎拥抱戏弄的一幕让【欺诈】瞬间觉得索然无味,祂满眼嫌弃的看了程实一眼,而后轻眨一下眼,于无尽的虚空深处,取出了一根茁壮的粗枝。 看着自己眼前突然涌溢起【繁荣】的气息,程实的目光瞬间一凝。 “这是?” “【繁荣终谕】的馈赠,分给我的‘生机’权柄。 当然,所有的权柄都刻写在【公约】之中,你能看到的这粗枝不过是权柄的表象罢了。 这个【心机之母】倒是会分,偏偏把对【虚无】最为无用的东西留给了我。 祂以为所有人都会像【真理】一样对这权柄感兴趣? 呵,寰宇繁荣,可惜,我这儿不收留【繁荣】。” 说着,那双乐不可支的眸子将这茁壮的粗枝送到了程实的面前。 程实猛然僵住,而后抬头看向祂,懵逼的眨眨眼: “您这是给我的? 这可是【真神】的权柄啊,您就这么不要了? 将它赐给一个玩家? 可人类不是不能享有祂的权柄吗?” “哦?原来你对【繁荣】也有想法?” “” 是是是,我他妈对寰宇都有想法,我恨不得学【繁荣】直接把宇宙炸了! 见自己的信徒再次沉默,【欺诈】笑了两声,正经起来。 “是谁告诉你人类无法享有神的权柄? 那个老骨头? 嗯,祂说的不全对,你确实无法分食【繁荣】的权柄,那是因为活着的【繁荣】不会允许你窃取祂的权柄,而陨落的【繁荣】你也没有资格继承。 【公约】虽然庇佑一切神权不致使其失落,但如果某位神心情一好,将祂权柄中的一部分当做‘神赐’赐予你,那么这便不算是权柄的遗失,而是代行权的转移。 如此一来,人类,也是可以暂为代行神的权柄的。 从神和令使,便是如此依附于真神的,祂们除了拥有自己为数不多的神性外,大多都代行着真神的权柄。 所以” 听了这话程实突然一个激灵,挺直了腰背:“所以!!?” “所以不逗你了,这不是给你的,带回去给你那位小猫朋友吧。 到底是被【公约】承认的令使,身无权柄也太没面子了。 再说,没有权柄,算什么令使?” 啊? 给秃头的? 这权柄是给秃头的? 程实懵了,但下一秒他的眼中便闪过微妙的精光。 “您不是也在推动信仰的融合吗,怎么白送的权柄都不要呢? 您看不上【繁荣】?” 那双眸子停转了片刻,难得的没有嬉笑,而是叹了口气道: “谈不上看上不看上,寰宇繁荣确实是件好事,但是,祂想让寰宇繁荣的目的错了。 我和祂不是一路人,再说,【虚无】也无需【繁荣】,因为【虚无】没有意义。” “可是” “呵,你想问为什么你假意奉承的另一位恩主收下了【繁荣】的馈赠?” “我不想。”程实黑着脸摇头道。 “你骗不过我,但是 嘻~ 谁说祂收下了? 我为【虚无】表象,祂乃【虚无】本质,表象都看得清,本质又怎么会看不清呢? 祂早就将【繁荣终谕】的馈赠送人了,【繁荣之母】打得一手好算盘,祂未曾分与【命运】一丝权柄,却将代行【繁荣】试炼赐予之事留给了祂,为的无非就是想让【繁荣】之路在【命运】的变化下多生出一些希望。 可惜,【命运】太无情了,也太懒惰了,祂拒绝了额外的工作,并将这些工作外包给了你那位小猫朋友。 不过,谁知道这是否本就是【繁荣之母】的盘算呢? 祂看到了【命运】对小猫的眷顾,所以赌了一把,给【繁荣】留了一点薪火。 毕竟那只小猫无论怎么说,都是【繁荣】的信徒,不是吗? 如今她还变成了祂的长女,看看,【繁荣】的希望似乎又回到了【繁荣】的手里。 【命运】能看透未来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些,但祂还是送了出去,只不过这赠予的手段,嗯,太脏了。 你以为祂给那只小猫签订的是什么契约? 那不是【公约】的附约,而是与【命运】的定誓,她傻傻的将自己卖给了【命运】。 嘻~ 想来可笑,【繁荣】的长女,好不容易被【公约】认可继承了从神的身份,却稀里糊涂的成了【命运】的打工人,打的还是【繁荣】遗留的黑工。 我突然发现人类的智慧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资本家是真的可恨。 行了,大概就这么点事儿,记得把这生机的权柄带给她,我就不召见她了,不然,我怕我忍不住会嘲笑她。” “” 听到这,程实心里五味杂陈。 他觉得诸神间的关系太复杂了,祂们每一位都在互相算计,并在践行自己意志的道路上毫不动摇,甚至于将信仰的重要性置于陨落之上,这比玩家更加狂热坚定的信仰到底能给祂们带来什么? 神都自灭了,还能给陨落之后只存在于历史中的祂带来什么? 程实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 但他从【欺诈】的折返中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命运】有时说的也并非全是实话。 【欺诈】似乎看穿了程实的想法,祂终于再次露出了欢愉的笑容。 “看来你悟了。 小心点,祂很会骗人的。” “”程实又麻了。 一个执掌着欺诈权柄的神,提醒自己小心祂的胞神很会骗人,您这真不是在骗人吗? “嘻~ 别不相信,祂远比我会骗人。 你不会以为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偷偷留下来真的是为了给祂敬献一场既定的剧目吧。 虽然我不曾亲眼见到祂和它签订了什么协议,但想也知道,你那个狡诈的未来,一定是对祂用了激将法。 好了,言尽于此,这次的觐见,真的结束了。 嗯,不算愉快,你变呆了,少了点意思。 走吧。” 说着,虚空中吹起了一阵狂风,将程实卷落下去。 程实任由自己的视线变黑,毫无反抗,心中却一直在想【欺诈】口中的激将法。 程大实,对【命运】用了激将,所以【命运】才同意了他的计划? 如果【欺诈】未曾欺诈,那么程大实回来的确就是为了尝试改变既定的未来。 至于他是如何激将的 这太简单了。 当程实听到【欺诈】嘴里出现“激将”两个字的时候,他就猜到了未来的自己跟【命运】恩主博弈的过程。 其实远远算不上博弈,他只需向【命运】抛出一个命题,【命运】大概就会接受他的“敬献”。 而这个命题就是: 如果未来真的写满了既定,那我们此时此刻做出的任何改变都不应该影响到未来。 想到这里,程实哼笑一声,他觉得程大实一定是用这种方法反将了【命运】一军,当然,这个方法的前提是,将军之人得是【命运】的宠儿,不然祂可能根本都不会理你。 而恰恰,自己无论未来和过去,似乎都是。 这样一来,总算能说的通了。 程大实成功了,虽然他只是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契机,但【命运】说过,【繁荣】的陨落不在既定的命运中,所以程大实真的成功了。 他借由【欺诈】撕开的漏洞,从未来回到当下,激将【命运】为他遮掩痕迹并为自己留下讯息,而后自己自愿入局引发一场变化,再任由事态发展,发展出他的那个未来不曾有过的局面。 很显然,这场变化不仅仅是【命运】在推动,几乎所有的【祂们】都在这变化中起到了推动的作用。 厉害,程大实或许将祂们的反应都算到了,就是不知道他算没算到【繁荣】会自爆? 当下的命运剧本似乎被改变了,但自己的恩主【命运】似乎依然对所有未来走向的那个既定结局充满信心。 所以还是那个问题,未来到底被改变了,还是没被改变。 是【欺诈】说了谎,还是【命运】说了谎。 程实隐隐觉得这两位【虚无】的恩主似乎对未来的态度并不相同,可意见不一的两个神却依然坚定的走在信仰融合的道路上,这就更奇怪了。 但想的再多也没有用,自己不是【命运】,也不是【时间】,在未来未至之前,一切揣度都毫无意义。 所以程实睁开了眼,而当他视线逐渐清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试炼之中,回到了那片被【繁荣】侵蚀的叹息森林里。 只不过此时林中【繁荣】尽褪,【腐朽】未继,放眼望去广袤的土地上满目疮痍处处狼藉。 原本葱葱郁郁的雨林好似被人突然抽掉了一层滤镜,明明每一棵巨树都还是保持着繁盛的姿态未曾枯萎凋零,但它们就是失去了所有的翠绿,宛如未上色的半成品般,再无生机。 很显然,祂的陨落也给这里带来了巨大的影响,既然这树木都变成了这样,那那些被【死亡】庇佑未曾死去的蕈足人们,现在又如何了? 刚想着,程实便听到了一阵阵的欢呼之声,他起身回望,发现所有的蕈足人都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虔诚的、兴奋的、激动的高喊着心中的赞美。 他们在赞美神使,赞美新生,赞美宽恕,赞美【繁荣】。 这个被理质之塔囚于地底几百年的蕈足人部落此时正沉浸在被解放的喜悦中,却根本不知自己的恩主早已陨落,自灭于众神之前。 程实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也不知道【命运】对红霖做了什么手脚,竟然让这群蕈足人就这么直接认定了她就是他们的神使。 他们明明那么虔诚,却像是木偶一样被祂们,甚至于被自己摆来摆去。 那叫做信仰的东西不是别的什么,根本就是那控偶的丝线,随着“偃偶师们”的摆布,“信徒偃偶们”只能被动的去往“偃偶师”需要他们去的地方去。 可悲吗?有点。 可怜吗?也有点。 可笑吗?并不可笑。 因为即使是木偶,他们仍然活在希望里,活在自己所认定的正确道路上时刻未曾放弃。 坚持,从不可笑,只有可敬。 神座上的【繁荣】消失了,但他们心中的【繁荣】明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