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打得我大脑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在地上。 我爸可真狠心,此刻表情狰狞,很像是要吃人的禽兽。 他为了付晓雅抬手就打,丝毫不顾及我的脑震荡还没好,野蛮霸道,这让我心里格外难受,倍感无依无靠。 “不要打孩子!” 徐丽假惺惺地过来劝架,用那张布满泪痕的脸,对着我说道:“小岩,你就要考大学的,这种事情一旦落实,你也会被罚款拘留,留下抹不掉的污点。” 我,害怕了! 我不能带着污点去考大学。 再说了,万一传到高中同学们那里,我哪有脸去上学? “我们什么都没做,当然不会承认。” 我大着嗓门使劲点头。 他们这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我爸依旧冷着脸强调。 “明天见到警察,千万别说漏了嘴,不然就打断你的腿。” “记住了!” 我费力起身,捂着红肿的脸上楼去了。 这一晚,我失眠了。 不只是脑震荡引发的头疼绵绵不断,眼前也总是浮现付晓雅的身影。 她凶狠地打我骂我,像是个小恶魔。 她又冲我笑,俏脸迷人,还轻声鼓励我去考大学。 她纤细的腰肢,柔软的发丝。 还有那带着诱惑温度的体香,让我浮想翩翩,好像此刻她就在身边。 在天人交战中的挣扎中,迎来了天明。 我起床洗了脸。 镜子里那张年轻的脸黯淡无光,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我爸开着二手轿车,副驾驶上坐着徐丽,带我来到了新区派出所。 一名穿西装的中年人,正站在门前等着。 我爸让我喊他徐叔,对他也格外客气,往他兜里硬塞了两盒熊猫牌香烟。 徐叔在派出所里有关系。 不然的话,昨天就来人把我给带走了。 我爸冷着脸叮嘱我几句,这才让我跟着徐叔走进了派出所。 徐叔一进去,就热情地跟警察们打招呼,像是谁都认识。 我则遵照安排,进入一个空荡荡的小屋。 灰色的墙壁,快到屋顶的地方,才开了个小小的窗户。 地面上只有三把椅子和一个长条木桌。 我紧张局促,心跳前所未有地快,手心里冒汗。 半晌后,两名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坐在长桌对面,摊开笔录本。 其中一人开始询问。 “你叫周岩?” “对!” “那晚为什么离家出走?” “高三学习压力大,精神快崩溃了,想出去透口气。” “你跟付晓雅的关系怎么样?” “她是我姐,我们的关系很好。” 说出这句话,我的心猛然疼了一下,不由想起前晚付晓雅的叫嚣,让混混们把我往死里打,哪有一点感情。 “撒谎,他们四个人明明把你打住了院。” 警察冷着脸拍了下桌子,吓得我打了个激灵。 “是那三个浑蛋打我,我姐劝不住,也没办法,还是我姐把我送进医院。” 我违心地大声争辩,忽然双手捂着了脑袋。 “你怎么了?” “脑震荡后遗症,头疼啊!” 见我一副很痛苦的样子,两名警察一阵皱眉,相互递了个眼色,切入了正题。 “那晚,你在向阳旅馆,有没有向外打电话?”警察继续问。 “没有!” “付晓雅怎么找到的你?” “我出门前说过,要去小旅馆安静一下。” “周岩,做伪证是犯罪,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警察不耐烦地警告。 “没有就是没有。” 我嗓门很大,情绪变得激动。 “她是我姐,我们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事情,岂不是禽兽不如?”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警察强调。 “但我们生活在一个家庭,一样的父母,她就是我亲姐。” 此刻的我头疼更加剧烈,几乎无法忍耐。 疼得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又怂又可怜。 两名警察怕我倒在问讯室里,倒像是他们的责任,又碰头讨论下,便拿来笔录匆匆让我签了字。 随后,他们将我送了出去。 我侧倒在车后座上,陷入长长的痛苦之中。 “老周,要不要把孩子送医院?”徐丽关切询问。 “没那么多事儿,回家吃点止疼药。” 我爸的回答更显冷漠,但我也不在乎了,早晚我要远离他,也远离这个冰冷的家庭。 吃药,睡觉! 我努力区分着梦境和现实。 在浑浑噩噩的混乱中,我像是孤独的旅人,一个人穿过茫茫沙漠,终于迎来了长河落日,凄美又壮观。 次日黄昏。 我们三人再次一起离开家,来到了派出所门前。 拘留三天的付晓雅被释放了! 她缓步走了出来,整个人瘦了一圈,神情憔悴,头发凌乱,却依旧昂着头,像是个永不言败的斗士。 此刻在我眼中的她,有一种别样的颓废美,心跳不争气的又加速了。 “晓雅,出来就好!” 徐丽眼含泪光,上前拥抱付晓雅,却被她无情地推开,唇角勾起一抹极度不屑。 “少来这一套,我死不了的。” “……回家吧!”徐丽强作笑颜。 “不!” 付晓雅断然拒绝,紧咬的贝齿里挤出一句话。 “自从我爸去世后,我就没有家,我讨厌生活在虚伪中,对一个不喜欢的人喊爸爸!” 我爸闻言震惊又难堪,急忙点起一支烟,转头看向别处。 “你……” 徐丽气恼地扬起了巴掌,付晓雅挺着胸脯主动凑上前,叫嚣道:“来啊,打吧,你最好把我打死在这儿,再生一个吧!” 啪! 徐丽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跟着就捂着脸痛哭起来。 “姐!” 我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象征性地抬下手打招呼。 付晓雅目光紧盯着我,步步逼近。 “是不是想让我感谢你?” 付晓雅双臂交叉胸前,鼻腔发出一股冷哼。 “随便!” 我耸耸肩,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我没做那种事儿,死在里头都不会承认。” 付晓雅轻蔑地扬起嘴角,忽然一把揪住我的脖领子,同时垫起了脚。 俏脸距离我的鼻尖不足两公分。 “臭小子,你是不是欠揍?” 付晓雅咬牙质问,呼吸和口水都打在我的脸上。 我没吭声,只是看着她明亮的大眼睛,那黑亮的瞳孔里有我微缩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