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进货?” 范厂长不太相信我们,看我们都太年轻吧,衣着也算时髦,不像是倒弄货物的奔波商贩。 “当然,你这厂子都黄了,还有货吗?” 我挺直胸脯,一副有钱老板任性的姿态。 这还是我第一次谈生意,也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说话直截了当。 “还有点库存,进来谈吧!” 范厂长这才让我们进屋,还吩咐擦桌子的女孩,给我们上茶。 我取出那款指甲刀,递给范厂长,他打量下,便呲着牙洋洋得意道:“没错!这就是我们厂的拳头产品,仿国外大品牌,根本不愁卖。” “那厂子还怎么干不下去了?” 付晓雅不客气地问道。 “唉,家门不幸!” 范厂长一声叹息,解释道:“我老婆是管财务的,带着厂子里所有的资金,跟一个野男人跑没影了,没钱进原材料,也没钱发工资,只能倒闭。” 一个巴掌拍不响! 这个范厂长也不老实,看似寻花问柳是常态。 另外,他的话也真假难辨,难说是其它原因导致工厂倒闭。 我不关心这些,追问道:“范厂长,这款指甲刀到底还有多少库存?” 范厂长眼珠滴流转,狡猾地反问:“你们想要多少?” 买多少,刘芳菲没说。 付晓雅也没考虑过,不由看向我。 我竖起三根手指,拿主意了:“那就三万件吧!” “不行,必须一次性购买十万件,不能赊欠。另外,还要同时购买别的产品,我们厂虽然不大,但设备先进,产品质量没的说。” 卧槽! 这就是狮子大开口啊,他觉得我们年轻好骗。 付晓雅瞪起眼睛,火气冒了出来。 常思思也不高兴,哪有这么卖货的,分明是货物卖不出去,强行摊派。 我给她们使了个眼色,稍安勿躁,跷着腿问道:“其它产品都有什么?” 范厂长扒拉着胖手指,如数家珍,“挖耳勺、鼻毛剪、修眉刀、去皱滚轮按摩器,都是畅销款,现在就这些了!” 都是些小物件,应该价格也不会太高。 “你稍等下,我问问部门经理,这些商品有没有市场?” 我装出老总的派头,起身出门去了走廊。 必须给刘芳菲打个电话,要论商业的敏感度,她可比我强多了。 手机打通了,刘芳菲上来就问:“周岩,到地方了吗?” “刚到,这个厂子黄了,但库存还有货。” “哈哈,那太好了,不白跑一趟,指甲刀还有多少?”刘芳菲笑道。 “十万!” 哈哈! 刘芳菲兴奋地笑出声,急急道:“都要了,一定都能卖出去。” “这个厂长很难缠,让我们必须买他的其它产品,否则就不卖。” “他都有什么?” 我将范厂长的话复述一遍。 刘芳菲认为可以购买一些,也省得商品货架孤零零的只有指甲刀,最好都控制在两万件以内。 结束通话,我心里有了底,重新回到了办公室。 付晓雅和常思思都是憋着火气的样子。 范厂长的眼睛太不老实,总是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看,嘴角都有口水流出来。 “范厂长!” 我不满地喊了声。 范厂长才从幻想的神游中缓过神来,咧嘴笑问道:“商议的怎么样了?” “我们也不想白来一趟,可以买,报一下数量和价格吧!” 我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范厂长难掩一脸兴奋,终于把我们给忽悠了。 他从办公桌下拿出纸笔,一边写一边报价。 指甲刀,十万件,五毛钱一个。 挖耳勺,两万一千个,售价两毛一个。 鼻毛剪,一万八,每个也是两毛。 修眉刀,两万件,每个售价三毛。 去皱滚轮按摩器比较贵,一元钱,现有五千件。 合计六万八千八百块钱! 看,多吉利的数字,老板发大财啊! 范厂长嘘呼着。 我不禁一阵皱眉,这次带来七万块钱,加上之前买软卧的花销,岂不是一下子就被掏空了。 唰! 常思思突然抛出了手术刀,扎在办公桌的桌面上。 范厂长吓得不由后仰,擦了把脑门的汗,惊惧地问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给鉴定下,我这把手术刀能值多少钱?”常思思冷脸问道。 “这,这,这是特种钢材,至少几百起。” 范厂长颤声给出答案。 这一刻,他像是明白了,我们三人虽然年轻,却并不好惹。 “范厂长,你这价格太高了,没诚意。” 付晓雅冷着脸,双手交叉握着,指关节发出咔吧的响声。 “诸位远道而来,诚意满满,价格好商量。” 范厂长连忙陪上笑脸。 我最佩服屋内的那名模样普通的女孩,漠然地站在一旁,没什么表情,处乱不惊,却又像是智商不足。 “分明都是些货底子,没得挑,只能给你三万块钱。”付晓雅道。 “太少了,本都不够,你们跟抢也差不多。没法卖啊!” 范厂长急得站了起来。 “不行拉倒,又不是找不到其他货源。我们走!” 付晓雅作势起身,招呼我们离开。 常思思拿回了手术刀,还不忘在手里转着圈耍酷。 我则非常犹豫,刘芳菲可是等着卖货呢,怎么能空手而归。 “三位别急啊,谈生意可不就是你拉我扯的嘛,再商议下,商议下。”范厂长赔着笑。 “咱们回去就跟云梦迪董事长说,她介绍的客户不靠谱。” 付晓雅竟然把云梦迪给搬了出来。 这就过分了…… 我们跟云梦迪的交情,不过是同住了一晚软卧包厢。 再说了,这么个小村小厂,怎么可能认识云梦迪。 我想错了! 听到云梦迪的名字,范厂长惊得嘴巴张老大,追问道:“可是云河集团的董事长?” “还能是别人吗?”付晓雅翻着白眼。 “哎呀,就见过一次面,难得云董能记得我们这个小厂,三生有幸。” 范厂长激动拍着大腿,眼含泪水,差点就哭了。 “那就三万,就当交个朋友。” 范厂长终于吐口了,嘴角却剧烈抽搐,连带着眼皮都在跳。 我使劲吞咽下口水,也把想要雀跃欢呼的劲头使劲压下去。 这次带着付晓雅就对了! 她的社会经验比我强,商业脑瓜也很精明,一次讨价还价,就省了近四万块钱! “好吧,那就说定了。” 我佯装勉为其难答应,也唯恐范厂长再变卦。 “马上签合同。” 范厂长似乎比我们更急,但还是强调道:“三位老板,我这厂子都倒闭了,可不能赊账。” “不赊账,但有个要求。” 付晓雅再次提条件。 范厂长的脸上都能拧出苦水,强装客气地吐出两个字,“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