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态度坚决、根本没得商量的陈雪茹，徐慧真此刻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徒劳。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僵持不下，还不如赶紧回去好好经营自己的小酒馆，多赚些钱才是正经事。 　　 毕竟此时已到下午时分，那些下了班的工人们，还有牛爷、片儿爷等，都会来小酒馆坐坐，闲聊唠嗑。 　　 错过了这个黄金时段，那损失的可就是大把的收入。 　　 时间差不多了，陈雪茹估摸了一下，徐慧真也看了看时间。 　　 只见徐慧真冷冷一笑，对陈雪茹说道： 　　 “陈雪茹，咱们走着瞧，公私合营试点你虽然成功拿到了第一个名额，但我可是听陈主任说过，他不一定就选定你了，最终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陈雪茹听到这话，不禁笑出声来： 　　 “徐慧真，你就别做白日梦了。 　　 如今谁不知道，就咱们这一片，数我们纺织店最适合作为公私合营的试点。 　　 你那小酒馆跟我们纺织店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要是选了你的小酒馆做试点，那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陈雪茹这番话毫不留情，充满了嘲讽之意。 　　 徐慧真听到陈雪茹如此贬低自己的小酒馆，气得火冒三丈。 　　 她站起身来，强忍着怒火说道： 　　 “陈雪茹，实话跟你说，就算我徐慧真性子沉稳，今天也被你气得不轻。 　　 大家都清楚，这背后都是李向荣在给你出谋划策。 　　 你这般不讲道理，半路截胡，实在是太卑鄙了！” 　　 陈苛此时回头看向李向荣，一脸严肃地说道： 　　 “向荣啊，你是个文人，是个大作家，懂得的道理比我们这些没文化的多多了。 　　 但是徐慧真也明白，做任何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咱们讲究仁义礼智信，礼仪就教导我们，凡事都要公平竞争。 　　 既然是我先说的，那就应该是我的，你凭什么在中间撺掇陈雪茹横插一脚？” 　　 陈雪茹听着陈苛毫不留情的指责，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火气，她猛地一拍桌子，冲着徐慧真大声吼道： 　　 “徐慧真，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你竟然敢说我男人的不是！我看我之前对你太客气了，你别以为现在在生意上你还能跟我相提并论！” 　　 陈雪茹如此毫不留情，陈苛也忍不住了。 　　 她站起身来，冷笑一声说道： 　　 “我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事咱们算是结下梁子了。” 　　 李向荣一脸苦笑，踢了踢桌子说道： 　　 “陈苛，你说得对，仁义礼智信咱们确实得遵守，讲究个先来后到。 　　 但话又说回来，商场如战场，在战场上，难不成你还要跟敌人讲，你是先开枪的所以你必须死，或者因为你先站起来的，所以就得让对方杀了你？ 　　 你觉得这可能吗？ 　　 在战场上，没有任何规矩可言，有的只是手段。 　　 我们凭借自身的优势拿下这公私合营的试点，这也是陈主任期望看到的结果，可以说是双赢。 　　 你要是因为失败就不依不饶，那也太没意思了。” 　　 李向荣这番话让徐慧真一时无言以对，陈雪茹则是得意洋洋，仿佛胜利在望。 　　 她仰起头，像只骄傲的孔雀，看着徐慧真说道： 　　 “徐慧真，听到没有？ 　　 这就叫公平竞争，这是我的优势，商场如战场，你可得把这些话都记好了。 　　 行了，徐慧真，我也不送你了，赶紧走吧。 　　 以后这公私合营的事，你就乖乖看着我们做得越来越好！” 　　 徐慧真见陈雪茹这般趾高气昂，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无可奈何。 　　 最终，她只能咽下这口气，点点头说道： 　　 “行吧，这次算我认栽。 　　 陈雪茹，我真没想到有一天你居然能抢在我前面，把公私合营试点给占了。 　　 这一点，我确实没想到，算你厉害！” 　　 陈雪茹见徐慧真服软，更是得意非凡。 　　 她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留恋，显然心意已决。 　　 陈雪茹这一走，李向荣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陈雪茹像个胜利者一般，扑到李向荣身上，抱住他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娇嗔地说道： 　　 “李向荣，你也太厉害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能在口舌上胜过徐慧真的。 　　 你不知道那女人以前有多厉害，每次跟她争论，我都被说得哑口无言，气得面红耳赤。 　　 今天可算是你帮我出了一口恶气！” 　　 李向荣呵呵一笑，摸了摸陈雪茹的头说道： 　　 “作为你的男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陈雪茹听了，心里暖洋洋的。 　　 此时夜色渐深，陈雪茹想都没想，直接关上店门，吹灭蜡烛，拉上灯，然后与李向荣一同享受这温馨的二人世界。 　　 另一边，徐慧真走在回去的路上，满脸怒火，气得怒不可遏。 　　 她望着街道办的方向，心里寻思着： 　　 “这个时候，陈主任应该还没下班。 　　 但也只是自己的猜测，毕竟陈主任向来工作到很晚，每次回去都得六七点。 　　 现在才刚过五点，或许她还在。” 　　 想着想着，徐慧真加快脚步，朝着街道办走去。 　　 与此同时，在她身后一直默不作声、捂着手臂、从头到尾都在痛苦哀嚎的范金有，看着徐慧真急切地问道： 　　 “徐慧真，你这是要干嘛去？” 　　 徐慧真此刻根本没心思理会他，径直朝着街道办走去。 　　 范金有和蔡全无立刻明白过来，也跟了上去。 　　 范金有在后面喋喋不休地说道： 　　 “徐慧真，咱们不能就这么放弃啊！这公私合营的事还没最终敲定，咱们还有机会。 　　 那个可恶的李向荣，刚才下手那么重，把我的手捏得生疼，这笔账我可跟他没完！” 　　 徐慧真看了范金有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范金有，你过不去又能怎样？ 　　 你还能打得过人家？” 　　 范金有被这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气得怒不可遏，却又无话可说。 　　 是啊，在文学方面自己比不上李向荣，本以为文人都是文弱书生，不会打架，结果没想到自己在打架上也被李向荣虐得体无完肤。 　　 而且还听说李向荣不仅是个大作家，还是个大画家，画得非常出色。 　　 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厨艺高超的大厨师，就连门口那家有名饭店的主厨都对他的厨艺赞不绝口。 　　 想到这些，范金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可奈何，心中满是苦楚。 　　 街道办里，陈苛正全神贯注地忙着工作，低着头奋笔疾书。 　　 为了把街道办管理好，她可谓是忙得昏天黑地，几乎没有片刻停歇。 　　 此时，街道办的其他同事都已经下班离开了，只有她还在坚守岗位。 　　 陈苛走进来，看到陈苛这般辛苦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 　　 但她也知道，陈苛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她工作，而且这种情况她早就习以为常。 　　 毕竟自从陈苛来了之后，这条街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个人都从心底里感激她。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陈苛好奇地抬起头望去，果不其然，徐慧真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陈苛一看，就知道徐慧真肯定又是为了公私合营的事来的，但她可不想主动提起，于是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徐慧真，这是怎么了？ 　　 怎么气成这样？” 　　 陈苛看着徐慧真那满脸的怒火，心里也清楚她的来意，但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 　　 “徐慧真，有什么事吗？” 　　 徐慧真强压着怒火说道： 　　 “陈主任，我来这的目的您应该清楚。” 　　 陈苛苦笑不得，给徐慧真倒了杯水，说道： 　　 “我知道，不过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陈苛接着说道： 　　 “徐慧真啊，真不是我不帮你。 　　 这公私合营对咱们街道办来说太重要了，不仅是咱们街道办，对整个国家都意义非凡。 　　 这第一个试点单位必须要精挑细选，影响重大，绝不能有丝毫马虎，所以我肯定要选最好的。 　　 这一点，咱们真没什么好商量的。” 　　 徐慧真也知道自己很难说服陈苛改变主意，她深吸一口气，说道： 　　 “陈主任，那第一个试点我拿不到，第二个总可以吧？” 　　 陈苛听了，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又摇摇头。 　　 徐慧真一脸疑惑地问道： 　　 “陈主任，您这是什么意思？” 　　 陈苛无奈地说道： 　　 “徐慧真啊，我也不瞒你。 　　 目前这公私合营计划是经过长时间的讨论、立项，一步一步审批，一次一次会议讨论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第一个试点至关重要，我们得根据实际成果来检验这种方式行不行。 　　 所以，到底有没有第二个试点的机会，我现在也说不准。 　　 不过你放心，如果有，我一定优先考虑你的小酒馆。” 　　 陈苛拍着胸脯保证，显得信心十足。 　　 说实话，在整个街道的所有商铺中，陈雪茹的纺织店无疑是排在第一位的，这是毋庸置疑的，没有任何一家店铺能与之抗衡。 　　 其次就是徐慧真的小酒馆。 　　 虽然小酒馆只是晚上营业，赚的却是盆满钵满。 　　 千万不要小看这一晚上的生意，其收入之高令人咋舌。 　　 其他店铺忙活一整天可能都赚不到多少钱，而小酒馆一晚上的收入就能达到一个惊人的数字。 　　 其经营模式和利润让陈苛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晚上不回家，非要来小酒馆喝酒。 　　 喝酒的时候还得配上一盘花生，这花销可不小。 　　 要知道，一杯酒才卖二分，看似便宜，实则积少成多。 　　 每天来小酒馆的人数多达上百人，这还是保守估计。 　　 一个人二分，十个人就是二毛，一百个人就是两块。 　　 这还只是按照最低人数计算，如果有两百人、三百人，那收入更是水涨船高。 　　 一个月就算按三十天算，一天最低收入两块，一个月也有六十块。 　　 这可比正常的五级钳工的工资都高了。 　　 要知道，成为五级钳工那可得花费半辈子的功夫，还得有天赋、肯努力、能坚持，缺一不可。 　　 像易中海那样的八级钳工，更是凤毛麟角，极其罕见。 　　 所以，陈苛能够理解徐慧真的小酒馆为何能有如此可观的收入。 　　 虽然小酒馆进货成本也不低，一趟运输费用下来，一天的收入可能得减去三十块的成本，但就算如此，一个月至少也能赚三十块。 　　 不过据她观察，一百块才是最保守的估计，小酒馆的收入从来没有低于一百块的时候。 　　 就算是在经济不太好的时候，最低也有一百八十块。 　　 大部分时候都能达到两三百块以上，这收入简直可怕。 　　 而且小酒馆只是晚上营业，如果中午也开门营业，那收入更是不可估量。 　　 正因为深知小酒馆的赚钱能力，所以当陈苛听说徐慧真有可能拿到第二个试点单位时，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心里就是这么盘算的，这才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徐慧真听了陈苛的话，无奈地点点头说道： 　　 “行吧，陈主任，那这次我就认了。 　　 那我也不多说了，咱们就先这样吧。” 　　 说完，徐慧真转身准备离开。 　　 徐慧真刚走，范金有却没有跟着离开。 　　 陈苛感到很疑惑，问道： 　　 “范金有，你还有什么事吗？” 　　 范金有摇摇头说道： 　　 “陈主任，我没别的事，就是想问一下，咱们选取这公私合营的试点，这些店面是不是必须要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得有一个店面；第二，生意要火爆，还要深受百姓喜爱；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能有任何违规记录，否则就会被取消资格，不管店面规模有多大，都是如此。” 　　 陈苛听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还是点点头说道： 　　 “没错，这是咱们的规矩。” 　　 听闻此话，范金有微微一笑，脸上流露出一抹自信的神色。 　　 “那我知道了。” 　　 随后，范金有便准备起身离开。 　　 陈苛见状，赶忙追问道： 　　 “范金有，你难道不是要向我举报什么吗？” 　　 范金有微微摇头，一脸淡然地说道： 　　 “没有，陈主任，我就这么一问。” 　　 看着范金有那逐渐远去的背影，陈苛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