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众人取笑了半天，王卫东却没有任何反应。 　　 大家伙儿这才发现，这小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大姑娘，跟失了魂儿似的，许久才回过神来。 　　 王少寒眉头微皱。 　　 几个叔伯也觉得这小子的目光太过下作，嗤笑一声，揶揄道：“你小子，又犯毛病了是不是？ 　　 上次的教训还没把你的蛋子子吓回腔子里去啊？ 　　 那是人家少寒未来的媳妇儿，你一个当小叔的，能不能要点脸？” 　　 王卫东这才打了个激灵，收回目光，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嘟嘟囔囔道：“谁看了…… 　　 你们别提那个鬼婆行不？ 　　 还有，啥就他媳妇儿了，王少寒穷成这样，娶得起人家不！” 　　 王少寒的眉毛渐渐立了起来，正待说什么，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娶不娶得起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跟你啥关系？” 　　 王玉堂板着脸走了出来，呵斥道：“你小子少挤兑人家少寒。 　　 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已经够可怜了，你总是针对人家干啥？ 　　 咱们王家村的老少爷们儿往上数三代都是一个家里走出来的，平时说说笑笑可以，谁要是真干出什么缺德事，我可不饶他！”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王玉堂年纪不大，才三十出头，可辈分却高得吓人，在村子里属于祖爷爷辈儿的，许多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见了他都得喊一声叔。 　　 他拉下了脸，村子里的老老少少基本上没人敢吭声。 　　 那威望，简直比大队支书都高。 　　 “玉堂爷，我、我就开句玩笑。” 　　 王卫东挤出几分笑脸，呲着牙讨好道。 　　 “哼，你最好是。” 　　 王玉堂摇了摇头，语调缓了几分，“你小子确实老大不小，该娶个婆娘管着你了。 　　 这半年多跟着我进山，攒下些钱，我托人给你说个媒。 　　 省得你小子整天在村里招猫逗狗，哪天让人把你给打成个残废。” 　　 “谁敢打我？” 　　 王卫东瞪起眼珠子，一脸不服气，可迎着王玉堂冷峻的目光，又默默把脑袋勾了下去。 　　 “少寒呐，这位就是宋老师的千金？” 　　 王玉堂上下打量着宋庄，点头笑道：“不错不错，你小子真是好福气！” 　　 王少寒脸颊微红，颇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拉着自己意中人来到近前，介绍道：“庄儿，这是咱玉堂爷。” 　　 “玉堂爷。” 　　 宋庄连忙弯腰喊了一句。她冰雪聪明，自然看得出这个壮硕的汉子是真心对自己意中人好的，所以显得十分乖巧。 　　 “诶，好好！” 　　 王玉堂咧着嘴大笑。 　　 见这小姑娘一点都不怯生，虎了吧唧的，俨然把自己摆在新媳妇儿的位置上了，老少爷们儿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王少寒更加不好意思了，慌忙把那四块钱拿出来，递上去道：“玉堂爷，这是买鹿角的钱，你收下吧。” 　　 “嗯。” 　　 王玉堂点了点头，接了过去，“少寒，鹿角算是公家的，将来要入账，我也不跟你客气。 　　 不过，你学不了医，暂时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只是，跑山这档子事儿……我会尽量再为你争取争取，你先别急。” 　　 “不用了，玉堂爷，我自己有办法。” 　　 若是之前，王少寒还真有可能渴望加入副业队，跟着大家伙儿一起进山采药。可现在，他反而觉得人太多只会影响自己发挥。所以，拒绝得很干脆。 　　 王玉堂却当他是在谦虚，依旧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 　　 当着这么多村里人跟自己小对象站在一起，王少寒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处理完事情之后，就连忙领着她回到家中。 　　 “少寒，你咋去那么久？饭、饭……都凉了。” 　　 婶子张桂梅刚想数落他，可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大姑娘，说话都结巴了，愣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位是？” 　　 “婶，她就是宋庄。” 　　 王少寒挠了挠头，介绍道。可能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才补充了一句，“我、我对象。” 　　 “哎哟，俺的娘诶！” 　　 张桂梅立刻就慌张起来，手忙脚乱地往里让，脸上又惊又喜，跟做梦似的，“巧安？这丫头死哪去了，赶紧出来给你嫂子倒茶！” 　　 话刚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或许有点得意忘形？叫嫂子是不是太早？人家姑娘不会生气吧？ 　　 又连忙往回找补，“咳咳，快给你宋庄姐姐倒茶！” 　　 屋子里一通乱响，不知道撞倒了什么东西，然后就看到一张小脸儿鬼鬼祟祟地探了出来。 　　 王巧安扒着门框，打量着院中那位身姿高挑的女孩子，大眼睛中满是惊艳。迷瞪了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翻身折腾茶壶去了…… 　　 “婶，不用麻烦。” 　　 家里人的热情同样让宋庄手足无措，听到“嫂子”什么的，脸颊微红，心里甜滋滋的，连忙上前一步，掏出一把水果糖来。 　　 与此同时，王巧安提溜着暖水瓶跑出来，同样将一把水果糖递了上去。 　　 姑嫂俩相视一笑，眉眼都成了月牙。 　　 一家人欢声笑语，只有大伯王长生捏着烟卷蹲在墙根处，憨憨地笑着，不敢上前。 　　 一直到日影西斜，宋庄才在王少寒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站起身。 　　 只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才半天的工夫，她竟然跟自己未来小姑子王巧安打成了一片，两人手牵着手，别提多投缘了。 　　 “巧安，你明天到学校报到的时候，可一定记得来找我。” 　　 宋庄千叮咛万嘱咐，真是比对自己亲妹妹都亲，“粮食什么的，就不用往伙上交了，直接到我家里来吃饭，知道了吗？” 　　 “小庄，那怎么行！”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张桂梅可不想自己闺女去叨扰人家。 　　 更何况，自己这大侄子还是被人家亲爹给扫地出门的，现在再让罪魁祸首的妹子到家里吃饭，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婶，没事的。” 　　 没想到，宋庄瞥了王少寒一眼，却十分坚持。 　　 毕竟，今天这一趟，她可是知道蒲山乡公社到王家村是有多远了。 　　 家里看得严，她不可能经常走十几里山路来找王少寒，而以王少寒自己的性子，恐怕也不会冒着触怒自己老师的风险，私下里来跟她相会。 　　 那么，每星期来回公社和村里一趟的王巧安，不就成了二人沟通情感的天然桥梁？ 　　 早说了，宋庄小同志可是很聪明的。 　　 当然，学习除外罢了…… 　　 “所以，你跟我爸学习那么久，真的就没有学到什么快速消肿止痛的法子吗？” 　　 夕阳下，二人走在崎岖的山道上。宋庄嘟着小嘴儿，下意识地抚过自己挺翘的臀部，俏脸上满是纠结。 　　 王少寒瞄了一眼，满脸错愕，终于憋不住，吭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不都是因为你！” 　　 宋庄气得张牙舞爪，哭丧着小脸儿道：“回去之后，我肯定是要挨打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妈下手真的好狠！ 　　 天哪，你个小废物，在我家里待那么久，都学的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