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勇跳楼的第二天。　　 省委召开针对江海市公务员队伍的闭门会议。　　 紧跟着由省纪委牵头，联合省检察院，省法院，直接入驻江海市。　　 对江海市的这场特大规模公职人员违规违纪行为进行督办。　　 白欣怡和徐东升做为江海市本地官员，也被排除在督办名单。　　 这倒是给徐东升和白欣怡等人一个喘息的机会。　　 白欣怡心情颇好的约徐东升和陈慧珍来到了家里吃饭。　　 而且她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　　 就是她这厨艺不怎么样，一个上午，厨房里就像是战场，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菜，要不是白欣怡自己介绍，徐东升根本就认不出来那是什么。　　 毕竟是领导做的，徐东升和陈慧珍对视一下，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视死如归。　　 白欣怡看着桌子上黑不溜秋的东西，叹息道，“我果然不适合干这个，咱们还是点外卖吧。”　　 徐东升摇摇头，“点外卖多浪费啊，我看这饭菜就挺好，一看就别具一番风味，你说是不是啊陈姐？”　　 陈慧珍见他想拉自己下水，连忙摆手道，“你拍马屁别带上我，我不想升官发财，也不想昧着良心夸领导的饭菜。”　　 徐东升有些尴尬，拿着筷子的手一时间也悬在了半空。　　 白欣怡似笑非笑的盯着徐东升，“既然你这么有眼光，那这桌子菜就都给你了，我跟慧珍点外卖吃。”　　 徐东升趁机放下筷子，“那怎么能行，我是你的秘书，理应跟你同甘共苦，你们点外卖，也得给我带一份。”　　 白欣怡听到这话，心中没来由的就有点难受。　　 她意有所指道，“我跟慧珍跟你可不是一路人。”　　 徐东升自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弦外之音。　　 结合这几天省里来人的态度以及这两天省媒体，报纸和党刊对江海市这次整风事情的报道。　　 徐东升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他看了看眼前两人，轻笑道，“白书记，问个不该问的哈，咱们从茂林县回来后，钟老给你联系过没？”　　 白欣怡一怔，摇头道，“没有，也许忙吧，怎么了？”　　 徐东升没有回答，又看向了陈慧珍，“陈姐，你是市纪委的，这次省纪委来的人也是你的老同事，他们跟你联系没？”　　 陈慧珍摇摇头，“没有，我还纳闷呢。”　　 “不瞒你们说，我私下里还跟原来部门里关系比较近的几个人联系了下。”　　 “可他们话没两句，就各种理由借口挂断电话，想要约出来单独见面，更是不可能。”　　 “要不是我自己知道，这次他们调查的事，绝对牵扯不到我，我还真就慌了。”　　 徐东升点头，笑了笑，“这就对了。”　　 白欣怡哼了一声，“什么就对了，这又没外人，有什么就直说。”　　 陈慧珍也在一旁点头，“是啊东升，我跟白书记一直做的都是纪检工作，对政治上的事没你看的通透，你就说嘛。”　　 徐东升沉声道，“白书记，陈姐，江海市的这次动作，看似矛盾都在江海市，其实关键还是在上面。”　　 白欣怡抿了抿唇，若有所思。　　 徐东升指了指桌子上惨不忍睹的菜，“这就好比江海市和其他兄弟市，你们能说哪个更好吗？”　　 “而我们，就好比这一双双筷子。”　　 说着，徐东升用筷子把面前一盘快炒成碳的莲藕扒出来一些，然后用筷子指着剩下的藕。　　 “我们现在只是扒了一些，剩下的依旧入不了口，可扒掉的部分还会重新补充新的菜，新菜怎么样，大家心里也都有谱。”　　 “所以做为扒开菜的工具，这一双双筷子还得继续留在餐桌上。”　　 白欣怡和陈慧珍对视一眼。　　 白欣怡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你的意思是，我们很可能继续留任？”　　 徐东升微微点头，“从目前的情形看，很有这种可能。”　　 “江海市官场大洗牌，必须要有承上启下的人物在，而这个人，必须是你白书记。”　　 白欣怡起身，“为什么非要是我！”　　 徐东升轻声道，“就因为茂林县那一场排了将近两公里的车队。”　　 “这次省纪委手段就算再高明，也不可能把这些人一锅端。”　　 “总要留下一些人干活，而这些人已经认可你了，与其再空降一个新领导造成二次动荡，还不如留下你这个可以稳住局面的人。”　　 “这就是政治，这就是上面想要追求的平衡，而且由于你这次表现亮眼。”　　 “接下来你的民声，官声都会很不错，上面也会有意为你造势，把你打造成江海市的政治新星。”　　 “这都是常规的手段，你们不在基层干，大概不了解，其实道理都是很简单的。”　　 白欣怡听完徐东升一大串的分析，无奈道，“可来之前钟老明明都答应我了。”　　 徐东升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省里又不是钟老一个人说了算，他估计也没想到咱们会把事情搞这么大。”　　 白欣怡挥挥手，“嗯，你不要说了，我又不傻，能不明白这些吗？”　　 “我只是有些不甘心。”　　 徐东升笑了笑，“不甘心做基层工作？”　　 白欣怡摇摇头，“也不是，我当然明白在现在的位置上晋升快，只是我自认为还没那么实力。”　　 “这次要不是你在，事情不可能办的那么顺利。”　　 “我估计钟老当初答应我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有你这么个意外出现。”　　 “他当初的打算，也只是把顾北春的事情搞清楚，然后顺带着把吴长勇弄下去就可以了。”　　 “结果你可倒好，好悬没把江海市的天给捅破了。”　　 “我现在都能想象到钟老拍桌子骂娘的场景。”　　 听完白欣怡的话，徐东升脸色平静的夹了一筷子菜。　　 然后在白欣怡和陈慧珍惊讶的目光中，缓缓地放进了自己嘴里。　　 白欣怡想要他赶紧吐了，可徐东升却细细咀嚼起来，然后艰难的咽了下去。　　 “白书记，陈姐，这盘菜是难吃，可这桌子上能果腹的东西就这么多，该吃还是得吃啊。”　　 白欣怡跟陈慧珍看着桌子上的菜，面色复杂的拿起了筷子。　　 刚夹起来放到嘴边，白欣怡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脸色立马就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