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部长，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考察一下土地流转的可行性。”　　 “如果事实证明这件事可行，我提的那个法案就有了现实支撑……”　　 秦部长、土地流转、法案！　　 这三个关键词犹如炸弹在徐东升脑海中炸响。　　 体制内早有传闻，上头正在研究关于三农的政策。　　 而这种事情，只在一小撮人中进行中。　　 没想到这个卫爱国竟然是其中之一。　　 那些人可是全国政策的制定者，是真正的大拿。　　 特别是秦部长。　　 徐东升估计，就算是严世宽和钟爱民见了他，也得弓着腰说话。　　 白欣怡自然也听到了卫爱国刚才的话，她眉眼带笑的看了一眼徐东升。　　 徐东升长出一口气，低声道，“白书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白欣怡微微点头，“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他的升迁速度可以说是全国罕见的？”　　 徐东升苦笑一声，“当时只是听着，没多大感觉，现在是终于明白了，这也太恐怖了。”　　 徐敬义听他俩嘀咕，便停住脚步，笑道，“你俩说啥呢？”　　 徐东升咽了咽唾沫，“爷爷，刚才那个卫爱国你熟不熟？”　　 徐敬义一愣，“你是说小卫啊，还可以吧，挺懂礼貌的一个孩子，怎么了？”　　 小卫？　　 徐东升有些炸毛，盯着徐敬义道，“你知道不知道，他在体制内是做什么的？”　　 徐敬义皱眉，摇头道，“我打听这个做什么？好了，人家干什么都跟你没关系，快走吧，别让卫老等急了。”　　 徐东升回头又看了一眼有些卑躬屈膝的卫爱国，心情复杂的跟上了徐敬义的脚步。　　 三人随后来到卫明成的书房。　　 卫老身形消瘦，发须皆白，穿了一身比较宽松的太极服，坐在那里，颇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他见徐敬义来了，起身笑道，“老徐，快来坐，今天看完病可不许走。”　　 “前几天啊，有人给我送来了一个棋谱，我研究后颇有感悟，这次我一定能赢了你。”　　 徐敬义笑着走到他对面坐下。　　 卫明成也自然而然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脉枕上，由徐敬义给他号脉。　　 随后卫明成看向白欣怡和徐东升，“这就是你说的那两个后生吧？”　　 徐敬义点点头，“是啊。”　　 见徐敬义并不多说，白欣怡便向前一步，笑道，“卫老您好，我是白欣怡，这次过来也没带什么礼物，还望卫老见谅啊。”　　 卫明成摆摆手，“咱们都是党的干部，带什么礼物！”　　 说着，又看向徐东升，“你就是老徐的孙子吧？”　　 徐东升笑着点头，“卫爷爷好。”　　 卫明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小子倒是会攀关系，好，既然你都喊爷爷了，我也不能让你白喊。”　　 说着，他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递给徐东升。　　 “你现在是茂林的父母官，这个送给你也算应景，打开看看，是不是能认出上面是什么字。”　　 徐东升接过来，打开。　　 白欣怡也凑过来看。　　 这张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草体字，而且还是繁体。　　 好在徐东升从小就被徐敬义逼着临摹书法家的帖子。　　 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卫老写的这个字是穷。　　 只是一上来就送自己这么个字是什么意思？　　 看徐东升皱眉，卫老还以为他没看出来，呵呵一笑道，“没看出来也没事，你可以猜猜这个字是什么。”　　 徐东升轻笑道，“卫爷爷，我不是没认出来，只是没想到你会送我这么个字。”　　 卫明成来了兴趣，“哦？认出来了？”　　 徐东升将字摊在桌上，然后道，“这是逸体的穷字，爷爷你写的时候，应该还做了变化。”　　 “让这个字，看起来跟王羲之《十七帖》中的廉有点像。”　　 “卫爷爷，我说的没错吧？”　　 徐敬义收回放在卫明成脉搏上的手，然后反手就给了徐东升一巴掌，“显摆什么？问你是什么字，你就说是什么就成，哪那么多废话。”　　 卫明成抬手笑道，“哎，老徐，对孩子不要过于苛责嘛。”　　 “再说了，人家孩子说的又没错，这个字我送过好多人，他还是第一个认出来，并且说出了出处的。”　　 白欣怡在一旁震惊的看向徐东升。　　 她对毛笔字没研究过，更不用说这些草书了。　　 卫明成起身，看着桌子上的字，轻声道，“以前茂林的官员来我这，我都会给他们这个字，他们都说这是个廉。”　　 “还以为我在敲打他们，哈哈，不瞒你们说，我也没戳穿他们，跟他们说这就是廉。”　　 “听说他们如获至宝，喊人装裱了下就挂在了自己办公室。”　　 徐东升嘴角动了动。　　 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个领导办公室挂穷字的景象。　　 卫明成招手，让徐东升走近些，然后道，“你不错，既然认出来了，那我就跟你说说我写这个字的用意。”　　 徐东升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卫明成轻笑道，“不用拘谨，其实我写这个，就是想说茂林太穷了。”　　 “可我一个退休的老头子，又不好明说，说了他们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会说我有指示。”　　 “我都快入土的人了，还能有个屁的指示啊，我就是想让他们多多用心发展一下茂林。”　　 徐东升笑道，“爷爷就不怕我拿着鸡毛当令箭？”　　 卫明成摇摇头，“你不会，你做的那些事，我都听说了，想法很不错，难度也不小。”　　 “说吧，这次来，是不是想让我对谁说句话啊？”　　 “大胆说出来，就算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我也会帮你的。”　　 徐东升摇摇头，“卫爷爷，还真不是，我这次来，就是想跟您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同志取取经。”　　 “要怎么做，才能让政策快速落实，怎么做，才能让茂林上下一心，攻坚克难。”　　 卫明成一愣，“好小子，你比他们还狠啊，上来就要抢我的致胜法宝。”　　 说话间，卫爱国也走了进来。　　 他笑呵呵的来到卫明成身边，“爷爷，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卫明成指了指桌子上的字，“爱国啊，小徐认出了这个字，还说出了出处，你再也不是唯一认出这个字的人了啊。”　　 卫爱国惊讶的看了一眼徐东升，“哦？徐县长果然博才多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