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的魔藏,再好的衣钵,也要有命花。 长生,对死人毫无意义。 暴薨原本还有数百年寿元,却贪图长生机缘,被这古怪蛊虫吞噬,岂非偷鸡不成蚀把米? 几人纷纷拱手:“真人,此考验太过凶险,恕不奉陪。” “晚辈自觉无力通过考验,告退。” “招惹不起,走了。” 眼看几人要走,杜平嘿嘿一笑。 你们走了,我找谁做炮灰、垫脚石,去投石问路? 小样儿,我还拿捏不了你们? 他毫不留恋,桀桀怪笑:“看来,这百年血魂宗也无甚出色弟子。浅尝辄止,一个惨死就一蹶不振。可笑,大道长生,本就逆水行舟,我魔门更是逆天而行。若如此儿戏,连这点考验也通不过,便是朽木不可雕也。去吧!” 他再不说话。 “哼,大家莫要听信这老魔引/诱之言,妄自送了性命!” 魂罗第一个骂骂咧咧,义愤填膺道:“糟老头子坏得很,我信你个鬼!” 魂罗带头大骂,其他人纷纷附和。 “只怕他要的不是我们的钱,而是我们的命。” “是啊,此阵如此诡秘凶险,后面还不知有多少考验等待我等。只怕有命赚、没命花。” “这魔藏,谁爱要谁要。老子是不要了。” “我若再踏入这洞府一步,就是猪,就是狗!” 众人互掷狠话,怒气冲冲,拂袖而出,遁光而去。 骂的一个比一个难听,走得一个比一个坚决。 走得坚如磐石、义无反顾、头也不回,仿佛这一刻还在争破头、打出狗脑子的蛊真人洞府,真的变成一坨臭狗屎,无人问津。 从车水马龙到门可罗雀,转瞬间这座洞府恢复静谧,仿佛燕过无痕,一切都不曾发生。 杜平在洞府外黄泉下,一动不动,继续闭目修炼,周天搬运,似乎对鱼儿都跑了全不介怀。 他在此地修炼速度极快,半日时间,能定外面两旬时光。 约莫一个时辰。 一道遁光突然回转,落在阵前。 竟是···魂罗。 魂罗满脸谄媚,再无之前怒不可遏,奴颜婢膝:“嘿嘿,师尊,我回来了。” 杜平淡淡传音道:“怎么?你不是说糟老头子坏得很?还说信我个鬼?为何去而复返?” 魂罗谄媚道:“嘿嘿,徒儿知道您是在考验我等心志是否坚定、弘毅。只是方才那么多人,徒儿深深知道师尊您的用意,索性顺势而为,设下一次考验,帮您明辨真伪、大浪淘沙,让他们显出原形。不出师尊所料,他们果然心志不坚、人云亦云,禁不起考验一哄而散,可见没有资格继承您老衣钵。” 他傲然挺胸,舍我其谁:“这千斤重担,只怕还要落在徒儿肩头上!” 杜平哑然失笑。 无耻的见多了,但无耻到魂罗这地步却第一次见。 他骗他人离开,自己杀回来吃独食,还美其名曰【帮助师尊辨明心性】。 杜平呵呵一笑:“你小子无耻到清新脱俗,还真是个人才。不过,老夫的考验,可不会缩水,你且试来。” 魂罗敢回来,自然胸有成竹。 他甩起一布口袋。 杜平顿觉好奇:“难道,魂罗真有什么手段,连上古异虫也能收服吗?” 魂罗这口袋看似不大,但迎风就涨,眨眼间竟涨到一座山峰般大小。 口袋一张竟似装载了世间万千风阵,倒吸山岳、吸尽江海,将万丈之内一切事物,统统吸入其中。 “法宝!” 杜平眉头紧皱:“还是高等级的法宝,类似西游记风婆婆的风袋,能呼风。” 水波纹凶虫自有所察觉,惊怒之下,蜂拥而起,平地卷起一道恶浪,向魂罗攻去。 可惜,一物降一物。 暴薨的力修攻击,遇到水波凶虫不堪一击,但凶虫碰到这法宝风口袋,却遇到了天敌。 它们形成一团巨浪,恶浪滔天,想要如法炮制吞噬魂罗,却被风口袋卷起漫天狂风旋风一股脑摄入其中,连丝毫反击余地也没有。 什么吸收神通,来不及发动,就被风口袋如渴龙取水,倾尽三江,龙挂高悬,一网打尽,将水形蛊虫吸得干干净净,分毫不剩。 “破了?” 杜平在外心神一震:“不可小觑这些魔修,各个深藏不露,身怀异宝绝学,真有办法破掉这第二重考验?” 魂罗扎紧风袋口,虚空拱手道:“蛊真人前辈,区区不才,此关我破了。” 魂罗傲然迈步,大踏步走入中庭,顺势捡起暴薨遗留储物袋,放声大笑:“暴薨师兄,你的魔藏,也是我的了。” 杜平心念一动。 他还在外面。 魂罗若真闯入中庭,万一真得了蛊真人魔藏,必功力大进,一来一去,这机缘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临财吾苟得。 这泼天的富贵,岂能拱手让人? 但他要作出判断,后面蛊真人还有没有禁制? 若有,提前出现与魂罗打一架,属于打草惊蛇,还没有达到自己“驱虎吞狼”“投石问路”的目的。 杜平自己也闯过蛊真人禁制。面对第一关【灭霸金虫】,却被毁了一件法宝,魂罗连第二关也能安然闯过,双方实力相差极大,可见一斑。 就算杜平底牌尽出,也未必是魂罗对手。 杜平目光幽幽。 冷静,当下一定要冷静。 行差踏错一步,便是生死分际。 杜平一咬牙:“赌了。我就赌蛊真人还有布置。” 杜平做此决断,不全凭猜测,而是根据天机阁情报,对蛊真人颇为了解。 此人乃是一介无恙宗修士,性格极其谨慎、抠门。之所以叛出无恙宗,便是因无意中找到一种上古魔虫,被宗门长老前辈盯上索要,才怒而叛门出走。 可见,此人绝非那么大方性格,对自身道藏守护也极其严密。 “等!” 杜平按捺住心中焦虑,继续闭目搬运周天,一边修炼,一边等待最合适时机。 机会,只给有准备之人。 就算他赌错了,后面蛊真人并未其余禁制,被魂罗得到魔藏,魂罗却一直在消耗底牌、功/法,而杜平却在一直疯狂提升功/法、蓄养实力,一来一去,未必没有抢夺魔藏的机会。 让魂罗去趟雷吧。 杜平心思平静下来,继续静观其变。 魂罗却走入中庭,进入前殿。 他虽表面得意忘形,实则提起十二万分警惕,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错一步,便万劫不复。 魔修,人人都不敢相信彼此,何况蛊真人性格残暴、冷血残酷,方才暴薨横尸当场、殷鉴不远,他岂敢大意? 好在仔细探索,前殿乃三清殿,并无禁制机关,倒是有不少珍藏、宝物。 三清像上,玉清元始天尊前供奉一册玉简。 上清灵宝天尊供奉一把阴阳芭蕉扇。 太清道德天尊供奉着一柄拂尘。 魂罗略一扫描,不禁大喜。 因玉简上竟有一门上乘玄功,名为【玉清道宝心经】,可修炼到元婴境界。 虽是正道玄门功。法,魔修却也可修炼,价值极高。 那阴阳芭蕉扇,竟是一件难得的黄阶上品法宝。 此物不是他风袋那种寻常之风,能颠倒阴阳、逆转乾坤、纵地金光、翻江搅海,将人的三魂七魄都扇出体外! 可谓极其厉害的一把法宝、克敌制胜的法器。 而那拂尘,一时半刻竟然看不出虚实,但能与那两件价值连城之物并排放在前殿上,显然也大有来历,绝不寻常。 魂罗狂喜之下,跪拜在地,连连磕头:“蛊真人在上!徒儿多谢蛊真人厚赐。” 他心中对“蛊真人”的存在,再无半分怀疑。 杜平在黄泉之下,却微微皱眉。 “难道,我猜测错了?” “蛊真人布置的杀招禁制,只有两重?” 要说如此三件重宝,杜平一点不心动,那是骗人的。 但他很快压抑下心头淡淡懊悔,念头通达、微微一笑:“先富不是富,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甜。” 他很是笃定,魂罗这种胆大妄为的赌徒,尝到甜头,绝不肯情义罢手,转头就走。 让他尝到甜头,反而更容易驱使、忽悠,替自己深度探路。 杜平继续以蛊真人的苍老声音,徐徐道:“这是对尔勇气、胆识和谋略的嘉奖。区区下赐,何须挂齿?” 魂罗狂喜,连连磕头,暗忖道:“只是前殿,便如此丰厚,那正殿、后殿之物,岂不价值更百倍于此?是了,蛊真人最有价值之物,乃是他寿元万年、寿蛊炼制之法,可让人长生不老。必定在后面,我却不可浅尝辄止,得了便宜就走,与千载难逢的机缘失之交臂。” 他诚恳道:“恳请前辈明示,我该如何走?” 杜平一副前辈高人语气道:“只管走,只管好!” “谨遵法旨!” 魂罗激动而起,大踏步迈出前殿,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