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朌长老目光一闪。 “这不奇怪。” 巫即长老冷淡道:“此人惯会溜须拍马,只懂讨师尊欢心,修为很是一般。圣地中凭着真本事生存,他若陨落并不奇怪。” 轰! 第一道火山爆发,开启。 强劲的金火冥风,伴随着数以万吨的火山灰,冲天而起,将天空渲染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死灰。 “血师弟,陨落了。” 巫即长老大袖一挥,隐隐冷笑。 谁知,在火山灰中,一道人影冲天而起。 巫即长老笑容戛然而止。 此人,竟是童枭! 童枭手中还抓着一个凡人魔兵。 此人童枭走到哪里,便带到哪里。 杜平松了口气:“最后一秒,被火山喷出来了。好悬没被烧死。” 他感到数道有如实质、龙泉冷剑般阴冷神识,锐利扫描在童枭和自己身上。 看到童枭半边脸都没了,重伤而出,巫即长老略微一怔,冷冷道:“血师弟,是你吗?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 好在杜平已然搜魂了血道人,掌握了他全部记忆,知道来龙去脉,沉声道:“师兄,是我。我已夺舍弟子童枭。只是在圣地中遇到吞天蟒,肉身有所损坏而已。其他师兄出来了吗?” 巫即长老神识扫描,似乎有所怀疑。 毕竟魔修擅长夺舍,历史上也是没发生过师尊夺舍徒弟,阴沟翻船反被夺舍的情形。 童枭神识,是否血道人?需要查验。 巫即大长老淡淡道:“师弟,你上前来。” 杜平心中一咯噔。 果然,魔门没那么好骗。 但骑虎难下,他只能镇定自若,走上前去:“大师兄,师尊呢?” 巫即大长老道:“师尊为保护你等,与那冥河老祖做过一场。虽然略占上风,也受了点轻伤,闭关去了。” 杜平心神大定。 万幸。 他亲眼目睹了血魂老魔与冥河老祖激斗一场,山崩地裂,各有损伤,便是力压冥河一头,老魔也绝不好受。 血魂老祖不在,杜平蒙混过关概率大增。 但还要小心应对这巫即大长老的检查。 巫即道:“师尊交代我,检查尔等夺舍情况。来人,从魂殿中取他长命魂灯来。” 立即有一弟子架起遁光去而复返,带回一块魂灯。 长老的魂灯与九峰首徒长命宫灯,别无二致,只是更加精美。 只见血道人的魂灯明暗不定,极其黯淡,但还着着,没有熄灭。 杜平吓出一身冷汗,暗叫侥幸。 他灭杀了血道人三魂七魄中九缕神魂,只留下最后一缕。 也多亏如此,血道人还没真正魂死道消,不然这一关必然被人窥破。 巫即皱眉道:“你的长命宫灯,为何如此黯淡?像要陨落之相。” 杜平操纵童枭,模仿血道人语气,惨笑道:“师兄所言极是。师弟我真是九死一生,差点被那冥河老祖一刀杀了。能捡回一条命,全靠师尊出手。饶是如此,神魂也惨遭重创,魂魄不全,这三个月也在地下忙于养伤、疗伤。这次真是九死一生。” 巫即眼神如电,盯着他看了半晌。 杜平唯恐夜长梦多,被巫即看出什么端倪,又咳出一口污血,颓然道:“师兄?师弟可以回府了吗?我需要马上闭关,否则性命难保。” 巫即目光看向其他长老。 其他人点了点头:“应是血师弟无疑。” 杜平心虚地看着那随时可能熄灭的长命宫灯,暗暗苦笑。 早知道,就不把血道人整的那么惨。 但他三魂七魄,只剩一缕残魂,还被浸泡在冥河中。只怕这长命宫灯,不出几天就要熄灭。 在那之前,杜平定要想办法偷梁换柱,换掉这长命宫灯,否则性命难保。 巫即点头,冷漠道:“下去吧。” 杜平刚走出两步,巫即突然道:“师弟,你施展玄煞之火,给为兄看一下?” 九大长老,各自色变。 玄煞之火,唯有修炼燃魂天卷,方可凝聚而出,各峰长老才能掌握的神通。 巫即这还是不放心,唯恐“夺舍”的童枭是假的。 魂灯可以作假,但修为不会。 八道目光,齐齐聚在童枭那不人不鬼丑脸上。 童枭惨笑一声:“师兄,师弟重伤在身,又新夺舍身体,只怕玄煞之火境界····” “无妨。只要你懂得如何催动玄煞之火,便算过关。” 巫即目光森冷,却毫不容情。 其他长老却似看出什么,目光相碰。 巫即,这是要公报私仇啊。 他与排名第四的血道人,师兄弟关系并不融洽,有些宿怨。 血道人夺舍却遇到冥河老祖,九死一生逃回来,三魂七魄都不全了,大师兄却还要逼他催动玄煞之火,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怎么?” 巫即冷笑道:“你不能激发玄煞之火?那便是··假的!必然是天魔冒充的!我岂能容你混入血魂宗?” 他大袖一挥,魔功隐隐蓄势待发,就要雷霆一击,将眼前的冒牌货轰杀当场。 这可是名正言顺、消除竞争对手的良机。 哪怕事后师尊出关,责问与他,他也大有可解释空间——看此人形迹可疑,颇有异常之处,我恐怕其被天魔、其他人夺舍,潜入我血魂宗中,在不得不出手灭杀。 就算真搞错了,那又如何?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连师尊也不会多责问。 眼看剑拔弩张,巫即雷霆一击,突然一道魔焰从童枭头顶激发而出。 虽微弱,但是正宗精纯的玄煞之火。 童枭又一摆手,左右两手各自升腾起疾煞、佞煞之火。 三火齐聚,威势煊赫,魔功冲天。 “哦。” 一众长老齐声叹息,有人惋惜,有人松口气。 事情很清楚。 这童枭能操纵玄煞之火,一定精通燃魂大/法,必是血道人夺舍无疑。 哪怕其他人反杀了血道人,再搜魂得到了功/法,短短三个月也不可能修炼成疾煞、佞煞、玄煞三火。 “哼!” 巫即无话可说,挥挥大袖:“师弟莫要介怀。师兄也是奉命行事,特殊时期,不得不谨慎些。” 童枭一脸和气:“师弟晓得利害。多谢师兄。” 他走了两步,又躬身道:“师兄,师弟重伤在身,可能要闭关修养很长一段时间。若师尊问起,恳请师兄美言两句。” 巫即冷哼一声。 血道人很懂得溜须拍马,讨师尊欢心,他极其厌恶。 此人重伤闭关?很久? 这倒是一件好事。 眼不见心不烦。 “师弟你去吧。师尊若有征召,师兄会代为转告。” 杜平暗叫侥幸,大袖一挥,将血道人遗蜕卷入大袖中,就要飞速远遁。 溜了,溜了。 八大长老目送童枭远去背影,对视一笑。 “血师弟倒霉,遭遇冥河老祖偷袭,道基损坏严重,连魂魄都不全了。” 巫即冷笑道:“以后,不足为虑。” “他身体寿元能否撑过百年,撑到下一次圣地开启都是问题。” 几个长老幸灾乐祸,哈哈大笑。 逢高踩低,乃魔修传统艺能。 杜平返回洞府,立即封锁巫姑山大阵,对外宣称闭关。 可怜巫姑山魔修弟子,也被封锁在山中,谁也不许下山,更不许与外界私自联通消息。 “呼,侥幸。” 杜平一屁股坐在血道人洞府里。 这次圣地试炼,杜平九死一生,但收获巨大。 血道人被他搞死,一缕残魂也被浸泡在冥水中,洗成一张白纸,浑浑噩噩,什么都记不得了。 若非九大长老在魂殿中设有魂灯,此人早就神魂俱灭。 他仔细思忖前因后果,重新检视自己哪里还有破绽。 伪装潜伏在血魂宗,便如哈士奇卧底在狼群,那叫一个朝不保夕、惊心动魄。 “大哥哥,你回来了。” 一个奶香十足的小肉团扑入怀中。 小曾墨泪汪汪:“人家好担心你一去不回啊。” 杜平揉着小曾墨可爱的朝天厥,捏了捏她肉乎乎小脸,心中一阵平和。 从血海幽墟那种杀戮、冥气、算计之所出来,他心神俱疲。 但小曾墨,好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