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义盛当然不惧温浩,见他没有妥协的可能,就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就举手表决。同意推荐梁栋同志为何冲乡党委委员的请举手。” 言毕,又是第一个举手。 人大主席胡中原紧随其后,然后其它委员相继举起了手,只剩下书记温浩和组织委员席红兵没有举手。 七个党委委员,五个同意,剩下的两个反不反对已经没有意义。 不过,因为会议流程要记录,投反对票的表决过程还是要意思一下。 最后,投反对票的只有温浩一个,席红兵投了弃权票。 温浩之所以还是要投出这没有意义的一票,并非他和梁栋有什么私人恩怨,只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告诫何义盛做事不要太过,无论如何,他都是党委书记,是乡里的一把手。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既然你何义盛不按规矩来,那我温浩也不能当那软柿子:“我们乡现有七名党委委员,增补一名后,一共是八名委员,按照党委委员为奇数的惯例,我们乡还缺少一位委员,我提议,增补副乡长孙正亚同志为党委委员。孙正亚同志,现年三十一岁,提拔他,也完全践行了李书记提出的‘干部队伍年轻化’。” 何义盛没想到温浩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表示赞同:“我同意温书记的提议,孙正亚同志年富力强,表现突出,完全满足增补为党委委员的条件。” 这下子,两位大佬又尿到了一个壶里,让一众委员看得一头雾水。 不过他们只需要机械的举手、放下即可,这样的人事任命,乡里只有举荐权,决定权还是在县里,与他们关系不大。 大佬斗法,他们好好当一个看客就行。 党委会这边一结束,那边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政府。 梁栋现在还是党政办的人,还老老实实地坐在党政办大办公室里,党政办主任叶云波笑呵呵地走进来,亲切地握住梁栋的手:“梁委员,恭喜恭喜!” 叶云波虽然也是副科,但不是党委委员,梁栋这一下子等于爬到了他的上面,成了他的领导。 虽然还没有下文,但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叶云波也就很快完成了身份转换,在梁栋面前再无以前的那种颐指气使。 梁栋一脸懵逼,不知怎么回事:“叶主任,你这是?” “哈哈,梁委员还不知道吧,刚才党委会研究决定,推荐你为副乡长,并增补为乡党委委员!”叶云波说话时好像比梁栋还要激动。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时隔不到俩月,梁栋这个何冲乡的官场弃儿竟然又奇迹般地爬起来了! 办公室其它同事围过来,一同表示祝贺。 大家正在说着话,法制办主任林立功笑呵呵地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朗声道:“恭喜梁委员,早上我撞坏梁委员新车的时候就说,要请梁委员一顿,当是赔罪,你看,这也是巧了,正好赶上梁委员升迁之喜。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中午,我请梁委员,还有在座各位,到‘香味楼’,既是给梁委员赔不是,也是恭喜梁委员升迁之喜。” 梁栋在乡里上班四年,虽说也经常出去吃饭,但从未有人单独请过他。 他虽心中不想去,却又拉不下脸拒绝。 这时,叶云波又起哄说:“难得林主任放血,那我就代表党政办诸位同事先行谢过了。” “欸,这话怎么说的,要谢也应该谢梁委员。”林立功笑道。 “对对对,应该谢谢梁委员。那中午这顿就算是林主任的,晚上,谁也别跟我抢,梁委员怎么说也是我们党政办走出去的人,晚上就由我来表示,地点还是在‘香味楼’,大伙上午留着点儿酒量,吃完打几圈儿麻将,晚上再敞开了喝!”叶云波安排道。 “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安排,你们先忙,十一点半,‘香味楼’准时到。” 林立功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林立功前脚刚出去,民政办主任邱海平后脚就进来了,目的跟林立功一样,也是请梁栋吃饭,被告知今天已经安排满了之后,就定在了明天。 邱海平还没走,何义盛又走了进来。 众人见乡长来了,各自回到各自位置,邱海平打了个招呼也离开了。 何义盛对梁栋说:“收拾一下,跟我去一趟县里。” 乡长有约,其它人只好靠边,梁栋拜托叶云波跟林立功解释一下,然后跟着何义盛走了出去。 司机小胡专门为何义盛服务,开着那辆捷达候在乡政府大门口。 到大门口时,梁栋指着不远处的红旗,对何义盛说:“何乡长,我就不坐你的车了。那辆是我的车,早上撞了,正好需要开回去修一下。” 何义盛停下脚步,看见了那辆红旗,问:“车撞得狠不狠?开起来有没有问题?” “没啥大问题,就是车尾撞了一下,不影响开。” “好吧,你自己开车小心些,就跟在我们车后面。”何义盛说着,又吩咐司机小胡,“你车速放慢点儿,注意一下后面,别让小梁跟丢了。” 到了槐安,何义盛的车直接开到了县委家属院,停在三号小院门口。 他领着梁栋,敲开门,一个保姆把他们领了进去。 这是一栋三层小楼,带有一个三十四平的院子,院子里有一颗桂花树,很是有些年头,树干足有成人大腿那么粗。 客厅里,一个长得和何孝恩有几分相像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 他就是何孝堂,槐安官场里的一个传奇。 何孝堂见到梁栋,指着身旁的位置,让他过去坐。 “你就是小梁啊,不认识我吧,我是小叶的叔叔。” “叔叔好。”梁栋礼貌地起身打了个招呼。 “坐下,坐下,在自己家,不用拘泥于这些礼数。” 这时,何义盛端了一杯茶走了过来,对梁栋说:“你有口福了,这是大伯珍藏的毛尖,一般人来了他可舍不得拿出来。” 梁栋连忙起身,接过杯子,客气道:“何乡长,你这太折煞我了,怎么好让你给我端茶呢。” 何孝堂笑道:“小梁,你就踏实地坐下,我刚说过,在自己家里,不用拘泥于这些礼数。再说了,按老规矩,你是我们老何家的新姑爷,今年无论到哪一家,那都是要坐上席的,是正儿八经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