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在大路上疾驰,周文忠脸上被风和沙子刮的又疼又痒。碍于双手被捆在身后,只能呲牙咧嘴做着各种口形动作,用于缓解脸上的痒痛感。 看着街面两旁的建筑物越来越陌生。周文忠脑子里也回忆不起来这是要往哪个地界去。卡车上的4名押运人员也不开口说话,卡车就这么一直往东南方向开去…… 四合院的中院内,全院大会的架势已经展开。 小陈坐在主位上抽烟,慢慢等着在场住户把心静下来,很多人还没从刚才的兴奋劲儿中缓过来呢。 时间约莫过了15分钟,小陈喝了口热水拍了拍桌子。 “吵呗,闹呗。反正都是你们自己的时间。我看这天气还是太热,让你们一点也不觉得冷。我就慢慢等着。等你们说完我再说。” “行了!都安静点听着街道办的指示!都安静!” 易中海说完后坐在椅子上, “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开始说?” “开始,开始。” 刘海忠捧完这句话,又给小陈倒了些开水。 “那我就长话短说。第一,你们院里的优秀四合院小牌子可以摘了,等会儿我带走。” “别介啊!犯罪的是周文忠和阎埠贵他们俩,您可不能搞连坐这一套。” “摘牌子?这可是我们院里的荣誉。不能摘啊!” “既然不让摘牌子,那你们就把王干事之前发的东西还回来吧。” 一名住户赶紧站起身喊道:“那还是摘了吧。” “摘不摘都行。毕竟院里出了这俩坏份子,牌子也应该摘。” “就是,我都不好意思挂。” “你看你说的,院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走过大院门口时候,我都觉得这块牌子刺眼。必须摘!” 小陈抬抬手,再一次维持了会场纪律。 “很好,看来大家伙在这件事上的觉悟都挺高。接着说第二件事。 周文忠判了9年,派出所那边还没给出文件。我们街道办这边的罚款已经统计出来了。按照派出所给出建议,周文忠前前后后摆摊搞诈骗长达10年之久。每次去街道办报备的费用保证金是1块2毛钱,每年3天也就是3块6毛钱。所以连带着他的1倍罚款,10年间共计是72块钱。这笔钱周家赶紧去交到街道办事处。 另外还有派出所给出的周文忠诈骗金额,他们粗略估算了一下,带上罚款共计240块钱。这些全部金额加起来共计312块钱。” “我们周家没钱!你们有能耐就直接把他崩了吧。我们周家没这号人物,我跟他丢不起这个人!反正我早就和他分了家。你们再罚也罚不到我头上。” 周德明说完后,搬着板凳离开了中院。 “那好吧,我们街道办会把周文忠的处理结果,以信件的方式寄去清河农场。 咱们接着说阎埠贵。街道办10年的报备费用和罚款一共是24块钱。但是阎埠贵卖对联又牵扯到偷税漏税的问题,税务所那边的同志,给出的建议是按照每次200人来计算。咱们就取个中间数,卖对联每个人能挣8分钱吧。连带着1倍罚款为320块钱。所有的钱加在一起共计344块钱。阎家人听见了吗?” 三大妈喘着粗气,被阎解成从座位上搀扶起来大声发问:“是不是交了钱就能把我们家老阎放了?” “不可能。” “那是不是交了钱,你们就能出具证明文件?” “不是。” “那我总不能人和钱都没落下吧?我们家还往后得过日子呢。” “如果你不缴纳罚款,阎埠贵的下场将会和周文忠一样。我们也会把信寄到清河农场里。从他本人的劳动中把钱扣下来。另外就是还会加重他的刑期。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清楚。” 三大妈屁股重重砸在板凳上,脑子一片空白。 小陈喝了口水站起身拍拍手。 “现在说最重要的事儿,你们这个院子一直是由王干事负责的。怎么他一不在这儿,你们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丢不丢人!你们去外头打听打听别人是怎么评价咱们街道的?你们俩的联络员到底还能不能干!” “我有责任,整天光忙着厂子里的任务,所以忽略了院子里。我检讨。” “这我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老阎和周文忠。他们俩住对门,我估计他们俩是早就串通好的。” “刘海忠,我就问你还当不当这个二大爷了?你要是不想当,我就等王干事回来后跟他提一提你的意思。” “别别,我认错。” “行了,暂时给你们俩记下来以观后效。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儿。聋老太太在哪儿?” 李大妈站起身答道:“压根没来,她在屋里躺着呢吧。” “没来就算了。谁造的谣说她是烈士家属的?你们都疯了吧,这种事也敢瞎说!到底是谁!给我站出来!” 小陈气的站起身用力拍着桌子喊道:“到底是谁造的谣!你们知道不知道这件事闹得多大。陈书记已经被军管委的叫去2次了,我们街道办两天两夜没合眼一直在查她的档案。 军管安置办的同志也是一样!如果她是烈属的话,她们家的匾额呢?如果她是烈属却没有牌匾的话,我们街道办和军管委就是失职!到底是谁说她是军烈属的!给我站出来!” “陈办事员您先消消气,消消气。” 易中海扶着小陈坐回椅子上,掏出火柴给他点上烟。 贾张氏蹭的从凳子上站起身,微微张着嘴,表情显得有些兴奋。 “哦?是你造谣的?” 贾张氏连连摆手说道:“不是不是……” 易中海给贾东旭使了个眼色,贾东旭连忙拉扯两下自己老娘的棉袄。 “不是你说的,那你就是知道是谁造的谣了?” 贾张氏瞅瞅贾东旭又看看易中海。 “我不知道,我就是…就是坐的久了腰有点疼。” “那你就回屋歇着去!” 小陈抽了几口烟,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接着刚才的说,你们院里的聋老太太压根就不是烈属。” “那她不是给我军送过鞋嘛!” “谁在说话?站起来!” 小陈环视一圈发现没人承认。 “她一个小脚老太太,又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说句难听话一辈子连京城都没出来过。咱们京城又是和平解放,她带着鞋往哪儿送?给谁送?你们在院子里住了这么多年。你们看见过她做鞋吗?” “那她的五保户怎么来的?” “这个就要从49年说起。军管委的同志已经查清楚了。当年组织上的同志在京城做统计调查,发现私人持有房屋的数量不在少数,当时不是还有文件嘛。 说提倡家中持有5间房产以上的同志,去街道办递交材料后把房屋租出去。直到1950年下半年时候才统计结束,结论就是咱们京城所有私人房产,都在4成人的手中把持着。 当初这个四合院里很多房子都是属于她的,解放后她把房子捐了出来,只留下后院的那间房子自己住。别的什么条件都没提,就是无私捐助! 组织上考虑她的个人情况后,决定给她个五保户名额,由组织上照顾她的吃、穿、住、医、葬。现在的待遇是除了每月发放的票据,还每个月发给她5块钱。 你们也都明白五保户是农村户口才有的待遇,要不你们说她这位城市户口的老太太怎么才能评上的?就连你们轧钢厂工会当时也有人出面表扬了她的风格。这些事应该还有人记着吧?好好回忆回忆。” 小陈揉了揉太阳穴,丢掉手里的香烟。 “大家伙都听清楚了吧?” “嗯。” “听清楚了!” “明白了。” 小陈点点头站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记录本。 “那就这样吧,我先…差点又忘了正事儿,都让你们把我气糊涂了。谁说她是老祖宗的!你们这院里人到底看不看报纸?就算不认字,可以去我们街道办学习学习吧,老祖宗这种词也能说?你们可长点心吧,知道的是你们照顾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搞复辟呢!” 小陈气的太阳穴直突突,头一次打心里佩服王建平。这院里住的都是些神经病!也不知道王哥是怎么忍受的。 “说得好!” 大家伙齐刷刷的把头看向前院门口位置。只见许大茂昂首挺胸,面带笑容推着自行车缓缓走来。 嘴里还嘟囔着:可算赶上一次了! 刚准备接茬捧两句,大院门口又传来傻柱的叫喊声:“你丫的都给自己找好坟头了!还敢往院里躲。” 许大茂扔掉自行车跑到陈办事员跟前,抬手指着跑来的傻柱说道:“快把傻柱抓起来,刚才我骑自行车都差点被他追上。就凭他这么快的腿脚,我估计咱们京城以前的盗抢案都是傻柱做的。你们可得好好审审他。什么辣椒水、老虎凳通通给他用上,让……” “砰砰砰!闹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乱的。柱子你给我站住,还有许大茂你也给我闭嘴!” 易中海揉了揉发红的掌心。 傻柱瞅了瞅全院大会的局势,坐在连廊位置上双脚荡着晃悠,伸出右手食指指着许大茂,嘴型变动就是不出声。许大茂也用左手食指一下下隔空戳着傻柱。 如果近距离观察两人的口型,不难分辨出都是以对方母亲为中心,以对方父亲为支点,以对方亲戚为半径。并加入了多个畜牧业和殡葬行业的专用词汇的问候语。 俩人一番无声的骂战结束,小陈摇摇头只想赶紧离开这院。 “废话不多说了,老祖宗这种话以后千万可别乱说。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都被推翻了,好不容易换来的翻身农奴,你们呀…唉……” 许大茂躲在小陈身后作着挑衅动作,对着傻柱伸舌头:略略略… “你给我过来。” 小陈把许大茂拉到桌子边上问道:“你叫许大茂?” “报告领导我叫许大茂,是红星轧钢厂的放映员。” “我问你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是什么?你知道吗?” “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你就知道长白山。你连房山都没去过呢。” “傻柱你未来的媳妇,现在就在长白山里面埋着呢。” “哈哈……” 傻柱从抄手连廊上跳了下来,许大茂一看这架势赶紧躲在小陈背后。 “傻柱!街道办领导在这儿呢!你敢动我一手指头,他们就敢把你带走给崩喽。” 小陈叹了口气,看着欢笑的众人,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加快了速度。 “街道办领导,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分别是帝国主义,封建主义,资本主义。” 小陈眼神中充满赞赏的看着许大茂,这院里可算有个正常人了! “领导我还知道三座大山的另一种说法。分别是苛捐、杂税、地租。” “好啊好啊许大茂是吧?我记住你了,回头等王干事回来后,我一定跟他提一提你的名字。你是什么学历?” “高中毕业。咱可不像傻柱似的,区区一个高小文化。” “好好好我知道了。碰巧你们院里的联络员少了一位,回头我会让王干事考虑考虑你。” “真的?来来,我帮着您收拾。我送您。” “不用。” “没关系,您这边请。” 许大茂卑躬屈膝间领着陈办事员离开了四合院,傻柱跑到自行车前蹲在地上拔掉了气门芯。 易中海把喊散会的权利交给了刘海忠,心里盘算着聋老太太的事儿。手中提着长条板凳往自己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