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位是第二冶金局,具体的服务方向是工会离休老干部组办公室。” 周文忠点点头说道:“对。” “跟你说明一下。你是挂职锻炼,所以你的工资还是由咱们轧钢厂来发。每月的通勤补助加2块钱,劳保用品发2份,其中1份是由冶金局来发,另外你的挂职补贴是每月3块6毛钱。” “明白。” “咔咔咔!拿去吧。” 周文忠点头称谢,把组织处办公桌上的3张稿纸和工作本拿在手里。点头告辞走出房间,径直奔向张学斌办公室的位置。 “张部长您看。” 张秀斌抬起下巴扫一眼桌上的推荐信,点点头说道:“去了以后好好干。” “谢谢张部长给我这个锻炼的机会。” “用不着谢,厂领导班子向来都是一视同仁。干得好就提,干不好就走人。” “铃铃铃…” 周文忠迅速把挂职工作函折叠收起来,向着门口位置努努嘴。张学斌见他离开后才拿起电话。 “周股长您好您好,我估计马上就该称呼您为周主任喽。” 周文忠打量完40多岁的郭玉恩,眼神向养兔场四周看去答道:“在什么职位都一样,能干好本职工作就不容易。” “对对对,周股长您说的特别对。那谁!赶紧抓2只兔子让周股长带回去检验。” “别介!”周文忠叫停捆兔腿的动作,看向郭玉恩问道:“咱们还是先谈谈工作吧。” “好说,周股长您屋里请。” 郭玉恩领着周文忠走进技术员休息室内,摆摆手把在场10多个人通通赶走,倒杯高碎向周文忠递过去。 “上头早就有过交代,我不用猜就知道周股长您还没去过采购一科办公室,要不然您肯定不会问这种问题。” “采购一科今天放假。” 郭玉恩一拍脑门说道:“怨我怨我,竟然忘了这茬,周股长您请坐。” 周文忠抬手挡下他准备走过来点火的动作,坐在长凳上翘起二郎腿,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 “呵呵…周股长您这可是太见外,真要论起来咱们都是自己人,您说自己人能亏自己人吗。” “有话直说,天冷坐不住。” 郭玉恩张开手掌说道:“每月5只兔子,跟着厂里发工资那天一起走。” 周文忠摇摇头,心里不是可惜望月砂那个大盘子太亏,而是觉得自己受到侮辱。就因为这点事让自己单独跑一趟,还不够浪费时间的。 “周股长,这可是规定下来的死数。也就看在李主任特意交代下来的份上,这么着吧,我给您7只兔子。” 郭玉恩凑到周文忠跟前解释道:“7只兔子扒皮放血拆净以后也有个10斤重吧?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肉!我给岑科长和齐科长他们俩的都是5只,您出去扫听扫听黑市场上的价格,滋要是个荤腥保…” “打住吧,就按你说的办。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你对我不了解,咱们以后慢慢处。” 周文忠站起身整理好棉大衣走出休息室,门外的技术员赶紧送来已经剥过皮的7只兔子。 屋里的郭玉恩没了笑脸,点上根烟冲向木门啐口唾沫,嘴里骂着周文忠不知足太贪心。 下午5点多,天色已经有暗淡的趋势。羊肉胡同据点内,周文忠进屋后解开军大衣扔在椅子上。 “有个叫郭玉恩的人谁认识?” 赵有金看看周文忠的表情,扭脸向牌桌另一侧的2人问道:“他说的是谁啊?” “不认识。” “都没听说过这号人物,柳三你认识不?” 柳三抓起1张牌用大拇指使劲搓,撇嘴后弹出去1张四饼答道:“郭玉恩?不认识,这人谁啊?” “我们厂里养兔子的。” 赵有金抓起1张麻将使劲拍在桌上,摊开牌示意几人赶紧掏钱。 “认识不认识有什么的?打他一顿不就认识了,你应该问问他认不认识我!他要是说不认识,我就让他好好认识认识。” “哈哈哈…”… 赵有金刚把骰子抛出去,还没来得及抓牌就有人敲门。再然后就见到4名年轻女同志走了进来,各个都是一副有些胆怯的模样,双手揪住棉袄角反复揉搓。 “走了!你们几个玩吧。” “耶?出门学习一段时间变化还挺大啊!” 周文忠低头系着大衣扣子说道:“你们进厂里把郭玉恩诓出来,我准备和他好好谈谈工作。那个老小子大年初一他在厂里值班,郭玉恩是络腮胡,讲话架势也有点江湖气息。” “你真走啊?” “嗯。” 赵有金把麻将牌推散,拍拍手催促她们几个赶紧过来。挑出1名模样还不错的女同志,伸手一把将她拉在自己腿上,右手伸入棉袄里往上摸去。 周文忠带上口罩走过去,挨个把4位女同志的面貌端瞧仔细。这些杂碎在审美观念上完全和自己保持一致,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记住,大年初一!” “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记住把门关上。” 周文忠关好房门,跨上自行车在大街上晃悠着回家… 初一早晨7点,穿戴一新的张秀芳把4个网兜整理好放在餐桌上,走进卧室把双手向被子里伸去。 “嘶…” “知道凉你还不赶紧起?今天该去你家走亲戚。” 周文忠裹好被子翻个身说道:“我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这话让你说的,你不去看你父母和弟弟妹妹啊?” “他们要是有良心就应该来看我,你听见外面有敲门声没有?” 张秀芳摇摇头说道:“没有。” “所以他们都是没良心的人,你要去看望没良心的人吗?反正我是不去,你想去就去吧。” “可我不知道他们现在住哪。” “这不就结了,他们搬新家也不知道跟我招呼一声。你说他们心里还有没有我?” 张秀芳叹口气答道:“应该没有。” “那你还上赶着去贴冷屁股吗?” “不去。” 周文忠又翻个身,摊开被子拍拍床边说道:“回笼觉香的很,给你1个侍寝的机会。” “滚一边去吧!真不要脸。” “我要脸干什么,要脸还得洗,费水又费事。” “你真不起床啊?你那俩徒弟今天中午过来吃饭。” 周文忠从被子里探出头说道:“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应该收他们!对了!我今天还得去陈局长家里做顿饭,哎呀全忘了全忘了,忘的一干二净!” 张秀芳坐在床边抓住周文忠裤子喊道:“穿衣服着什么急!你再接茬睡呗!回笼觉多香呀!” “赶紧松手!” 周文忠抢过来裤子在床上蹦着说道:“陈局长年龄不大,手腕特别硬。商业局的权利你不知道吗?市场上所有商品流通和服务计划都得由他们来定方针,协调督导商品在市场上的发展工作。如果你儿媳妇的工作单位待遇不好怎么办?人家陈局长随便给部下写张条子就能增加个工作岗位。” “那你得赶紧去!大夫说我怀的就是儿子。” 周文忠穿好棉鞋摸摸她的肚子说道:“儿啊儿,你爹我为你可是操碎了心。”说罢后就跑出卧室。 回过神来的张秀芳喊道:“你还差我1000块钱!” “钱的事等生完孩子再说,这4兜东西看着给马华和蓝克昌他们俩分分。” “先给钱。” 周文忠没有理会这个话茬,右手向梳妆台伸去,还没等抓住铁盒就被张秀芳狠拍一下。紧接着就是她的双手在自己脸上一顿乱蹭。 “我早晨抹的多,你这张脸已经够了。” 张秀芳走到周文忠面前,用身体挡住自己的那瓶永芳珍珠膏。 “你就抠吧,谁要是摊上你这样的婆婆才是倒霉。” 周文忠接过张秀芳递来的军大衣,嘴里嘟嘟囔囔走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