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于东海尝了一口皮蛋豆腐粥，细细品味后瞪大眼睛用调羹怼了两下粥碗：“味道不错诶，跟专门卖粥的店里比一点也不差！”　　 那肯定不会差。　　 李正暗笑。　　 林雪她们可是跟小狸猫厨学的菜谱，要是做出来不好吃，连小狸猫厨那一关都过不去，更别提出来摆摊了。　　 “怎么样？考虑一下吧，把你们食堂的早餐交给这两个姑娘做。”　　 听到这话，钱学富脸色一沉，跟他抢食堂里的生意？　　 那不是打他的脸吗？　　 要换作以前，钱学富这会儿已经开始甩脸色了。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他在于东海跟前失了宠，要是再不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怕不是真的会被开除，搞得他晚节不保。　　 “好说。”　　 于东海微笑着指指旁边的钱学富，道：“但这毕竟是食堂里的事情，老钱才能做主。他要觉得可以，然后我才会考虑有没有这个必要并且让财务那边拨款。”　　 啊？　　 竟然还让自己做决定？　　 饶是钱学富一把年纪，这会儿都愣了一下，心里揣摩着于东海这句话的用意。　　 要说是顾念这些年的情谊给自己留个面子，这种可能性肯定有的。　　 但一定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看任何事情都不能片面的看，听老板命令也不能只听表面，要综合前因后果揣摩老板的心思。　　 钱学富联系自从来到锦鲤之后于东海说过的每一句话，慢慢的回过味来了。　　 “先不急，我还没吃完呢。”钱学富那张苦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刚才一直在想心事，坐下后一口粥都没吃，他哪知道究竟好不好吃。　　 如果自己以为于东海在暗示自己可以看在他跟姓李这小子的交情份上开绿灯，只怕是又领会错意思了。　　 先看质量，后问价格。　　 唯有两方面都合格且划算，才到是否决定合作那一步。　　 这是李正不久前才说过的观点。　　 所以于总在乎的并不是让不让外面那两个女孩负责海伦风电食堂早餐的供应，他想看到的其实是自己的态度！　　 钱学富趁着把三种粥都品尝一遍的功夫脑子里跟超荷运算的电脑似的，闪过万般念头。　　 “嗯，皮蛋瘦肉粥在水准线之上，调味适口、肉丝滑嫩、皮蛋弹牙，最关键是皮蛋的碱味没怎么被粥吸收，只有皮蛋瘦肉粥本身的咸香。”　　 “山药排骨粥，山药炖得粉而不烂，排骨的处理也在合格线之上，软烂脱骨。山药的品质很好，风味十足，吃完之后山药煮熟后那种特有的味道萦绕在嘴巴里，令人回味。”　　 “最后是最简单的菜粥。”　　 钱学富终究是老师傅，虽说他对煮粥并不如何擅长，但基础的品鉴能力绝对过关：“嗯！菜粥中规中矩，不过这种喝道嘴里有点辛辣的感觉是……”　　 他皱了皱眉，很快眉头舒展开：“明白了，是打成蓉的生姜。小青菜用多了会有土腥味，而加入姜蓉后不但将土腥味中和，甚至生姜性热、祛湿、清寒，一年四季都很适宜食用。另外，因为生姜打成了蓉，比例掌控精准，喝粥的时候只能隐约感受到一丁点生姜里令人不喜的味道，所以只要不是对生姜极度敏感的人群，基本上所有人都能接受。”　　 他年纪大了，对皮蛋瘦肉粥以及山药排骨粥不太感冒，反而对菜粥极其感兴趣，评价起来也更为认真。　　 于东海在旁边闷头喝粥，没有说话。　　 他的口味跟钱学富不同，更加青睐山药排骨粥。　　 “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钱学富深深叹了口气，盯着几碗粥问李正：“李老板，是不是因为这几碗特意给我们端来的，所以才多放了点料在里面？”　　 凭良心说，如果是钱学富自己管理的粥铺，他肯定要降低每一晚粥里的配料量，节省成本。　　 现在这几碗粥严格意义上甚至都不能称之为粥了。　　 不知情的还以为谁家煮汤的时候不小心洒了点米粒儿进去。　　 “锦鲤从来不做表面功夫。”李正说道：“我之所以愿意帮林雪她们拉生意，也是因为她们做人厚道，做生意实诚。你们现在看到的用量都是正常量，所有顾客单买跟你们现在拿到的都是一样的。我不想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但我发自内心地认为，所有真心诚意做生意的人都应该值得被善待。”　　 张哥当初的那番劝诫，李正始终铭记于心。　　 他跟林雪两人关系还行，对方为人和做生意的真诚都被他看在眼里，李正不希望看到这样付出真心的人因为经营不善而不得不改行回去重新做服务员打工。　　 上次去海伦风电送货时他就惦记上海伦风电食堂早饭那一顿了，上次跟林雪提起过，只是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找于东海或是钱学富谈这件事，因此一直搁置着。　　 今天刚好趁着于东海两人来锦鲤，李正便尽力一试，如果能成，他兑现了当初对林雪的承诺，帮她找到一条销路。　　 如果不成，他再想别的办法。　　 “这年头做生意这么实惠的确实不常见。”于东海在一旁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仅这一句，胜过千言万语，钱学富已经知道于东海的意思。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他问李正：“价格呢？这些粥如果卖的比那些面包、泡面之类的还贵，海伦风电没有理由把早饭交给她们。”　　 “除了山药排骨粥之外，另外两种都不贵。”李正指着那几个碗说道：“特别是菜粥，一碗只卖三块钱，以海伦风电给出的十块钱早餐餐标算，每个人早上都能喝三碗再加一小包榨菜。”　　 三块钱一碗确实不贵，点外卖的话一碗白粥都要这个价。　　 “皮蛋瘦肉粥多少钱一碗？”　　 “十块左右吧，基本上一人一碗就把餐标用完了。”　　 “这样啊……”　　 钱学富本身是有能力的，只不过以前膨胀了鬼迷心窍又懒得去厂里所以才引起于东海不满。　　 此时钱学富收敛起心态后，能力便慢慢展现出来。　　 “如果早餐交给她们的话，菜粥无疑是最合适的选择。”　　 而且最好只有菜粥，因为菜粥跟皮蛋瘦肉粥的价格差距太大，两种一起上的话不好平衡。　　 “但是只有菜粥又有点过于单调了，所以最好再有点饼、油条或者包子之类的小吃。”　　 附加一些小吃可以增加早餐的花样，此外还能凑餐标。　　 “因此，如果那两个女生能满足早餐的多样性，这顿餐可以交给她们。”　　 说完，钱学富看向于东海，刚好对上于东海看过来的眼神。　　 于东海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看这意思，对钱学富此次表现相当满意，至少钱学富的决定完全站在食堂总负责人的位置上说话，非常公允。　　 “这个好办。”　　 李正心中一动，笑道：“我会把你们的要求转达给她们，最多三天会给你们个答卷。”　　 “好。”　　 这次是于东海开口：“那就按老钱说的，只要三天之内两个女生能拿出多样化的早餐菜单，以后海伦风电食堂里早饭就交给她们。餐标暂时不变，平均还是每个人十块，今后随物价进行调整。”　　 “没问题。”李正笑着起身道：“你们先吃着，我出去跟她们说一声。”　　 他走出门去，发现林红正好看向锦鲤门口，见他出来露出询问的眼神。　　 李正没有急着跟她们交流，先跟外面喝粥的一些熟客打了声招呼。　　 每个人看见李正都笑呵呵的，像是处了很久的老朋友。　　 “怎么样怎么样？”　　 林红等李正应付完顾客走到自己跟前，这才双眼发光连连问道：“事情谈妥了吗？”　　 “算是谈妥一半吧。”李正笑道。　　 “一半？”林红愣住，茫然道：“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怎么还有一半的说法？”　　 林雪若有所思，道：“是不是对我们提供的餐品还有附加要求？”　　 “聪明。”　　 李正赞赏地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林红不高兴地噘嘴：“意思是说我笨咯？”　　 李正惊讶：“原来你听懂啦？”　　 “你！”林红龇牙，挥了挥小拳头。　　 “哈哈。”李正挺喜欢逗林红玩的，这姐妹俩一个温婉一个活泼，林红这种活泼的性格比较开得起玩笑，有时候被说急了就这样挥舞小拳头龇牙威胁。　　 但是转头她就忘了那些不愉快，从不记仇。　　 “能说说有哪些附加条件吗？”林雪开口询问。　　 李正说道：“条件不复杂，需要你们能在每人十块钱餐标的基础上给出一份多样性菜单。”　　 “多样性？”林红疑惑：“什么意思？”　　 “多样性……”李正苦恼地敲了敲脑门：“我该怎么给你解释多样性呢？我觉得所谓多样性应该不是特别深奥的词汇吧？”　　 “靠！”林红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很笨的问题，又尴尬又羞恼的低声暗骂了一声。　　 “要多样性的话，我们有好几种粥品跟小菜，应该能满足他们的要求。”林雪为难道：“只是十块钱的餐标可能还不够成本……”　　 不说最贵的山药排骨粥了，十块钱餐标顶多给每人分一碗皮蛋瘦肉粥加一小碟咸菜。　　 “这好办。”李正笑着说出自己的思路：“首先他们只要菜粥，每天早上做一批送过去就行。然后再请你们老师教你们一两种……最好是一荤一素的包子的馅料做法。此外也可以给每人提供一个水煮蛋，我这边还能给你们提供大豆，找人帮忙做成豆浆和豆花，也能算两种。”　　 这样一来，早餐有粥有小菜有鸡蛋有豆浆和豆花还有包子可以选，花样绝对够标准。　　 粥三块，小菜算免费，鸡蛋一块五，豆浆一块，豆花一块五，包子不论荤素都卖一块五。　　 全部加起来，刚好十块钱的餐标。　　 “豆浆跟豆花我们也可以学着自己做。”林雪说道：“找别人加工还要给加工费，利润不提高相当于我们在替加工商打工了。”　　 自己动手制作肯定更省钱，但如此一来就需要姐妹俩延长工作时间，否则根本忙不过来。　　 别忘了，她俩晚市还要出摊呢，每天收摊回去的时间虽说比作烧烤时早了一点，但架不住做早餐要两三点就开始准备，休息时间被压缩得不像话。　　 李正原本计划让林雪去菜市场附近找那位在脑袋上纹蚊香的光头男子代加工豆浆和豆花的，这两样东西交给别人做可以省下不少休息时间。　　 因为仓库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无法大批量增幅大豆，因此上次跟姜雪娟谈过加深合作事宜后，李正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去找那位光头男子谈合作的事情。　　 实在是东西做太多了需要的原材料肯定跟不上，索性他又等了一段时间，只待养殖场竣工后将冷库当做临时仓库用。　　 结果被app摆了一道，没想到养殖场的仓库里不能放展示台，打乱了他的节奏。　　 “这份菜单绝对可以。”林雪为难道：“就是又要去麻烦老师，我们两个都不会做包子。”　　 “不会只能先学。”李正说道：“只要你们能拿下海伦风电食堂里早饭那一顿，每天应该能赚个几百块钱，加上晚市出摊赚的那部分，每个月努努力能赚个万把块的利润不是问题。”　　 之后再加把劲把宵夜也抢到手里，收入顿时就能翻倍，但工作时间就更长了……　　 “谢谢你。”林雪抿抿嘴，道：“我们在锦鲤门口摆摊你已经帮我们太多忙了，今天又帮我们拉了一个单位食堂谈合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想报答他还不简单？”林红凑到姐姐边上挤眉弄眼：“有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　　 她学着古装剧里的台词：“恩公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不至于！不至于！”李正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不只是帮你们，我帮的其实是用心做生意的人。”　　 林雪见他如此着急撇清的模样，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暗淡之色，抿了抿嘴道：“你别听小红乱说，她就是开玩笑的。”　　 “我明白。”　　 李正点点头，随即转身回了店里。　　 进门后，他深呼吸两口，最后叹了声气。　　 李正虽说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他早就发现林雪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可惜李正现在所有心思都放在生意上，暂时无意沾惹男女情长，每次林红有撮合他俩的行为，李正都会立即摆出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