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有财对于这件事情十分有激情，一副要为阳城县的发展出谋划策的样子，搞得村里人一阵耻笑。　　 “有财，听说你要帮着县委书记规划咱们县的经济发展方向？县委书记没请你吃饭？”　　 “有财，县委书记没给你个官当当？”　　 “有财……”　　 对于村里人的嘲讽，马有财早就习惯了，他冷哼一声，拽了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村里的老人不明白什么意思，向旁边的人问道：“这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谁知道马有财从哪里学的拽文。”　　 有一个学生从旁边路边，道：“有财叔说你们都是小家雀。”　　 “好他个马有财，变着花样骂人。”　　 ……　　 村里人的嘲笑，马有财并未放在心上。他一直有一个想法，觉得现在应该可以实现了。　　 马家寨有个祖传的本事，就是古董造假，特别是瓷器造假。　　 现在他们马家寨还有一个瓷器厂，生产碗盘，生意不好，也不坏。马家寨的碗盘在阳城县还是有一定知名度，在整个齐州市也算可以，但出了齐州市，就没人认识了。　　 八、九十年代，马家寨靠仿造古董瓷器富起来很多人，到了2010以后，因为一件大案，把他们村造假的高手一窝端了，现在还在监狱里踩缝纫机呢。　　 马有财觉得仿造古董是一门能造福整个村的手艺，甚至能造福整个阳城地区。这二十多年的读书看报不是没有用处，他的思想一直跟随着国家的政策和发展，比一般的村民了解国家的发展。　　 五年前，他就向村里提出仿造的古董瓷器是一件艺术品，国家富强之后，人们解决了吃饭问题，就要解决精神文明问题，未来的产业在文化艺术。　　 他们村仿造古董瓷器的手艺主要是村西的马槿安一家，绝对可以做到以假乱真。当年被抓是一个意外，有一个买家买了之后，不小心砸碎了，才发现里边的瓷是新的。　　 这个买古董的人有点背景，再加上在马槿安家里搜到了青铜器，于是便把马槿安一家全抓了。　　 青铜器其实是人家马槿安祖上传下来的，但根据法律青铜器是不准私人拥有，你拥有就是犯法，再加上对方有背景，倒卖假古董被搞成了诈骗，数额巨大，马槿安这个老头被判了十年，现在还没有出来。　　 马有财以前经常去马槿安家里，见过他们家摆放的瓷器，虽然是仿造的，但那精美的青花，仿佛穿过几百年时光在跟他对话。　　 明明他知道是假的，但是却能让他感觉到古老的神韵。　　 还有那天青色的汝窑，一道道细小的裂纹，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的故事。　　 马有财很痴迷，他就想这么精美绝伦的瓷器，即便是当仿造品卖的话，也应该能卖好多钱吧？现在人都有钱了，应该会很有市场。　　 他跟村里提过，村长嗤之以鼻。　　 他跟镇上提过，可惜他连镇长的面都见不到。　　 这一次，马有财借着王子枫搞得为阳城县经济发展献言献计的事情，把自己十几年的构思都写了下来，洋洋洒洒写了几万字。　　 第二天他把自己写的交给了村长，村长也不看，直接就交到了镇上。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形式主义，上面收上去也不会看，所以村长根本懒得看。　　 镇里也是这种情况，于是马有财这份报告就到了县委。挑选工作落在丹菲头上，她组织了几个人开始第一遍筛选。　　 因为马有财的报告太厚了，几万字，其实他最多就是几千字，所以在里边显得很扎眼。　　 丹菲把马有财的报告拿了起来，先看了一下落款，马家寨村委，随后开始看了起来。　　 马有财这个计划想了十几年，所以写得很详细，也很具体。丹菲看完之后，眼前一亮。　　 丹菲是有野心的，所以她本来也一直在关注全国经济的发展。国家近年越来越重视文化产业，像近年的微博和抖音其实都是文化产业。　　 人们在解决了肚子问题之后，开始追求精神文明。　　 她觉得阳城县如果真有这么惊人的仿造工艺的话，完全可以打造成了一个瓷器之乡。　　 景德镇就是现成的例子，现在连景德镇陶瓷大学都有了。　　 阳城县发展不成景德镇那样，就专攻一方面，仿造古董瓷器，也许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子。　　 想到这里，丹菲拿着马有财写得资料就去了王子枫办公室。　　 咚咚！　　 她伸手敲门。　　 “进！”里边传出王子枫疲劳的声音。　　 王子枫这几天除了开会，就是带着人整个县的走访。王子枫的为官之道是不能亲自丈量一下自己的管理的土地，了解这里的一草一木，了解这里老百姓的生活，是不可能坐在办公室里一拍脑袋想出好政策的。　　 丹菲推门走进王子枫的办公室：“老大，你看这份资料，我觉得是一个很好的思路。”　　 王子枫伸手接住丹菲递过来的资料，先是大体浏览了一下。　　 “瓷器？”　　 “仿造古董瓷器？”　　 “老大，近几年国家一直在强调文化产业，为什么微博会崛起？为什么抖音会崛起？都是为了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丹菲说道。　　 王子枫点了点头，道：“高端瓷器是景德镇的市场，低中端则也早被占满了，咱们现在进去，怕是翻不出什么浪花。”　　 “古董，仿造古董，老大，这是一条新赛道，你看看上面写得，精美的青花，仿佛穿过几百年时光在跟他对话，仿佛在诉说着它曾经的辉煌，天啊，多美啊。”丹菲说道。　　 “做假古董青花瓷？”王子枫道。　　 “还有天青色的汝瓷，看他上面写得，我都想买一个。”丹菲道。　　 “造假能成为产业？”王子枫眨了一下眼睛问道，他刚才只是大体浏览了一下，并没有细读。　　 “老大，造假为什么不能成为产业？不不，这不是造假，这是创造艺术品，只是给它加了一点岁月的痕迹，让他变得更加精妙绝伦。”丹菲道。　　 “词想得挺好。”王子枫道。　　 “不是我说的，是里边写得，老大，我觉得可以试试，即便不能发展成全县的支柱产业，至少可以让一个镇子富裕起来，到时候如果搞个展览，再到国际上打出名气……”丹菲说道。　　 “打住，一个造假古董瓷器被你越说越离谱。”王子枫说道，不过随后话风又一转：“也是，造假为什么不能成为产业？只是提前标注那就是艺术品。”　　 “对呀！”丹菲立刻点头。　　 王子枫思考了片刻，道：“这样吧，明天我们去一趟马家寨，有没有资料上写得那么精美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