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坐在上首主位,先同正厅里坐着的一众人等道谢。 “彰已无事了,多谢各位族亲记挂。” “不必这般客气。”安阳孟氏的一个郎君说道,“只要阿彰你无事,我们也就放心了。” 另一个郎君也道:“对,阿彰你是我们安阳孟氏的麒麟子,关乎我安阳孟氏的兴盛衰落,可轻忽不得。” 座中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定定地看住孟彰,见他确实没有任何不对劲以后才真正地缓和了脸色。 只即便如此,他的脸色之僵硬,仍旧是正厅中所有人的魁首。 孟庙目光也一直留意着那边,老人脸色一缓和下来,孟庙紧绷的心神就跟着放松了些。 “继四叔祖,您是有话要说?” 听见孟庙的询问,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孟继就不忍了,直接抓住了孟庙训导。 “阿彰年岁小,经的事不多,慌乱之下出了些纰漏倒也罢了,只你作为同族伯父,竟也没有事先提点叮嘱着的吗?明明阿彰已经突破在即,你你为什么不盯紧了他,提醒他寻找合适的、安全的地方完成突破?” “知道今日这大街上,如果真有什么人铁了心拼着命不要也想毁了阿彰,阿彰会遇上什么事情吗?” “阿彰的那份策论……” “都知道是好东西,都惦记着想从里头分出一杯羹,你就真将你自己最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孟庙讷讷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这策论是阿彰提出来的,我们安阳孟氏总得要在这份策论上攫取到足够多的利益,才算是不枉费阿彰付出的心血。” “我,我没想着要为自己谋取些什么……” 孟彰的眼底有光亮闪烁,虽然很快就隐去了。 孟继摇摇头:“那为何阿彰会冒险在他的马车上完成的突破,而不是干脆就留在太学那边?只要阿彰开口,太学童子学里的那些大儒大贤也不会不同意的。为什么偏不是,反倒要冒险?” “我,我……”孟庙无法为自己辩解。 孟彰在旁边见得,张了张嘴,就要帮孟庙分说。然而,还没等到他开口说话,孟继那尚且带着怒火的视线就转了过来。 孟彰闭紧了嘴。 孟继没说话,静等着孟庙的辩说。 但孟庙支吾了一阵,却都是没有寻到足够有力的说辞。 孟继就冷笑一声:“我看你是在孟府里呼来喝去的事情太多了,都忘了你自己最该做的事情了。” 孟庙被孟继这么一斥责,心里也觉出了无比的后悔。 阿彰真要被毁了,他们安阳孟氏要去哪里再找一个似他这样惊才绝艳的郎君来? “是我错了,”孟庙低头认错,“必不会再有下一次。” 孟继这才缓和了眼神,偏移视线去看孟彰。 “阿彰。” 孟彰坐得笔直笔直,应了一声:“在。” “我就不问你缘何要在那个当口从管理更为严格、更为安全的童子学里出来,甘愿冒险在长街上就完成破境的事了。”孟继道,“你该是有你的判断,但是阿彰……” 孟继顿了顿,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于是他沉默半响,长长叹了一声:“罢了罢了,阿彰,相信你自己的判断。你身上的事情,你自己才是最为了解的那一个。” 孟彰敛袖抬手作礼:“彰,谨受教,多谢继伯公提点。” 第333章 见孟彰受教,孟继也见好就收。 不然呢?当着数十族人、客卿的面跟孟彰不依不挠吗?孟彰作为安阳孟氏一族麒麟子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你且记得就好。”孟继叹了一声,缓和下语气,对孟彰道,“阿彰,你是我安阳孟氏的麒麟子,你在我们安阳孟氏的份量,远比你自己料想的还来得重要。” “日后行事,你多想想家族,多想想家里的父母兄弟。你若真出了事……”孟继摇了摇头。 孟彰低垂了目光,看着也很有些愧疚。 原还想着停下来的,不料又多说了两句,孟继顿了顿,率先转移了话题。 “阿彰,你才刚完成突破,”孟继问,“是不是应该先巩固一下修为?不若我们……” 他目光在孟彰身上停了停,看着他那一身异常平稳、不见一丝虚浮的气机,愣是说不完这句话。 孟彰摇头:“不打紧,有什么紧要事的话现下说也是可以的。” 孟庙看了看孟彰,又看了看孟继,随后目光一瞥,看见那些关注地看过来的孟氏族人,出声道:“既然阿彰都这样说了,继叔祖,不如我们也不虚耗时间,先将事情给处理了,也好给阿彰留出更多的时间修行不是?” 孟继想了想,心下也有了偏向,但他不曾出面拿主意,而是看向了孟彰。 孟彰明白孟继的意思,他微微颌首,抬头正面迎上厅堂各处看过来的目光。 “我们便开始吧。他说道,看向孟庙,问,“今日大朝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们可有消息了?” 孟庙点头,从他自己的随身小阴域里取出一叠书纸,又从中拿来一份递给孟彰。 “今日参加大朝会的文武朝官应该是没有要遮掩、封锁消息的意思,大朝会才刚刚结束,大朝会上发生的事情和经过就传出来了。” 孟彰将孟庙简单整理过的资料接了过来,低头翻看。 孟庙这才又将一份份的资料分给孟继、罗先生、甄先生等人。 孟彰、孟继等人翻看资料的时候,孟庙还在给他们做补充。 “今日的大朝会讨论的内容不少,基本包括了吏部、水部、左右兵事等朝政要事,另外还涉及了些对待外族的态度事宜。不过真正重要的,还是在于阿彰的那份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