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桨的目光在罗学监手里拿着的那份文书上停了一停,当即让开了道路。 曾涛与孔和等其他各位先生也不敢耽搁,各自往侧旁站去。 孔和更是问道:“罗学监,可需要我们一道随行?” 罗学监不意外这些先生们的热切。若不是知晓这些先生们的态度,罗学监也不会这么利索就写成文书。 起码也得先说服了这些授讲先生再做安排啊。 若没有得到这些授讲先生的同意就贸贸然给他们准备助学,那不是在帮孟彰,而是在给孟彰、也给童子学乃至整个太学找麻烦。 “不必,我自去便是。”顿了顿,罗学监还是决定正式找这些授讲先生确认一次,“各位先生是真的答应了?” 孔和笑着和其他各位授讲先生对视了一眼:“学监且放心,孟彰到了我们手下,我们必定会用心栽培,不会耽搁了他的。” 罗学监定睛看过这些授讲先生,这才放心走了。 孔和等一众授讲先生目送着罗学监的背影远去,又回头看了看罗学监那门扇紧闭的寮房,招呼其他各位先生道:“来来来,我们且再来商量一下,孟彰在学舍里的时间要怎么分配才好。” “是要好好商量一下的。我觉得我们纵横家就应该多占据些课时。毕竟接下来这天下时局,可复杂得很,这里头的关窍不研究清楚了是很容易吃亏的……” “百家农为本,我觉得我们农学才是最该多占据些课时的那个……” “不对不对,孟彰这小郎君近十多年来都在天地各处游走,见得太多而学得太少,周身气机都有些晦涩阴暗了,若不清正心神,只怕后头还会有妨碍。为着这个,合该给我们多分派些时间才对!” “清正心神又不只是你们儒家擅长,我们法家也很合适啊。我以为,我们法家也应该……” 罗学监都还没有走远呢,就听见背后传来的、各不相让的争执声。 他摇摇头,只当没听见,加快脚步往祭酒那边去。 祭酒正拿着一份卷宗在琢磨呢,就看见罗学监火急火燎地从外头走进来,一时眼中的倦怠都消减了几分。 “这是怎么了?急急忙忙过来?” 罗学监停了停,到底将手中的文书送到了祭酒案前。 “祭酒,孟彰回来销假了。” 祭酒将他手中的卷宗放下,转而拿起罗学监送来的那份,但他没有急着看。 “你打算怎么安排他?”他问。 罗学监就将孟彰的意思说了。 “助学?”祭酒的目光回到了文书上,“这确实很合适。” 他一面说着,一面从旁边拿来了他的印章。 “各位授讲先生没有意见吧?”他抬手,就要将印章往下盖。 “有。”罗学监回答说。 祭酒的手停住,祭酒印章当即悬停在文书上方,只差几寸便触碰到文书了。 “各位授讲先生都在争吵,想要让自家的课程多占据些课时。” 祭酒没甚好气地瞪了罗学监一眼,拿着祭酒印章的手再没有停顿,直接压在文书上,落下一个肃正的朱印。 文书上的字篆一个个亮起又沉寂,与早先时候仿似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但祭酒也好,罗学监也好,都知道这一份文书已经落实了。 祭酒将文书交还给罗学监,更叮嘱他说:“旁的也就罢了,但既然孟彰已经成为了我太学童子学里的助学,那么童子学乃至太学里该给他开放的权利就都给他,莫要缺了什么。” “再有,”祭酒一时脸色又更严肃凝重了几分,“童子学里的学风你再多上心些,莫要让那些小郎君小女郎去寻孟彰的麻烦。” 第480章 罗学监对此也很是上心。 他将加盖了祭酒印章的文书递送给孟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他道:“学舍里若有生员胆敢不尊重你、故意给你捣乱的,你尽可放手处理。” “若是那生员受了惩戒还不服气,非要寻找家中长辈争辩、反击的,你就来找我。我会让他们知道,学舍里自有规矩,可不是他们能够随便折腾的地方。” 孟彰面上很有些迟疑:“……会闹得这么严重?” 罗学监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领会。 孟彰便叹得一声,应道:“我知晓了,多谢学监。” 从罗学监这里出来以后,孟彰倒也没有急着回返孟府。他摸出了新领来的、属于童子学助学的身份铭牌,转道去了太学的藏书楼小阴域里。 藏书楼的小阴域面积很大,里面的藏书更是几如汗牛充栋,挤挤挨挨摆放在一起,自有一种肃穆庄重的气氛笼罩过来。 尽管孟彰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太学的藏书楼小阴域里了,仍然还是被这里的藏书镇得整个人都沉静了。 他在这书山里兜来转去,许久后才终于从中抽取出一本书典来。 捧着书,孟彰也没急着离开,就在这藏书楼小阴域里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慢慢翻看。 可不知是不是今日的日子比较特殊,往常里这一个僻静的地界居然来来回回转过了不少人。 孟彰抽空看了两眼,发现这些人并不是冲着谁个来的,他们是在这里翻找资料。 孟彰便没再理会,仍自捧着手中的书典看得认真。他这一看,便翻看了足有一个时辰。 待孟彰意犹未尽地从这一处偏僻角落走出来的时候,他还顺道又去找了几本儒家和法家的经典来。 他现在可不只是童子学里的生员,他还是助学。 作为助学,他从这藏书楼小阴域里能更多借几本书典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