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另一个人沉吟开口,似乎还在犹豫。 但那坐在烛火旁的人却完全不接话。 另一人见得,也知道这大抵就是底线了,他若是再不松口,接下来只怕是一拍两散。 “一个月就一个月,但除了《千金方》以外,其他的药书和医书也得可以让我借阅。” 坐在烛火旁的那道身影抬眼看了过来,另一人迎着目光望过去,身形无有一丝晃荡。 “可以。”坐在烛火旁的那道身影最终道,“但只能是基础的药书和医书,更珍贵的……没有!” 另一人笑了起来。 “真正要对孟彰那小儿出手的,大抵会有三方……” “一个,是那些藏在阴沟里心思恶毒的鼠辈。” 坐在烛火旁的那道身影微微颌首:“他们会出手,不意外。” 那些鼠辈最爱的,就是摧毁天骄。不论是生前,还是阳世,那幅死性就是改不了! 很多时候,那些鼠辈想要的,压根就不是从天骄陨落过程中获得的什么好处和利益,而是纯粹就摧毁天骄的快慰。 “再一个,是帝城里的某些司马氏族人。” 某些司马氏族人…… 坐在烛火旁的那道身影再颌首:“因为司马慎?那倒是不奇怪。” “最后一个,是帝都里的某些世家。” 烛火旁的那道身影听得,就有些沉默。 说起来…… 虽然他的家族没有打算真的出手,但何尝又不是藏了一点这样的心思呢? “谁家都想要让自己家族安安稳稳,都想要让自己的家族永远高高在上……”不奇怪。 只是那最后的半句话,坐在烛火旁的他张了张嘴,却总是没能自然说出口来。 “……我想知道的,不只有这些。”他最后说出口的,是这样的一句话。 “《千金方》的一个月翻阅期限,可没有那么便宜。” 屋里的另一人沉默了一阵,张嘴往坐在烛火旁的那道身影一连说了七、八个名字。 坐在烛火旁的那道身影听着,心情很有些复杂。 一个个地牢记在心里后,他抬眼,看向静默坐在另一边厢的人,跟他再次确认:“你确定是他们?” 另一边厢的人随意点头:“你们若不是知晓我有这份能耐,又怎么会将这件事交给我去办?” 坐在烛火旁的那道身影没有搭理他,他再次回顾了那名单后,眸光有些微的沉。 另一边厢坐着的人换了个姿势,然后又抬眼看他。 打量得他一阵,那人问道:“怎么?可是发现了什么?” 坐在烛火旁的那道身影掀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随后忽然一笑,问他道:“你想知道?” 屋里的另一人撇了撇嘴,心里暗下骂了一声:小气。 但他面上却是不显,更随意地摆了摆手,似乎压根没有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你爱说不说,谁稀罕知道这个?” 反正,总还是世家和皇族之间的那点相互算计。 这么多年旁观、偶尔掺和一二,他都已经习惯了。唯一倒霉的,大抵就是那个孟彰小儿吧。只因自家身上的那一份天资、气数,就成为了旁人搅动局势漩涡的棋子…… “除了这些呢?”坐在烛火旁的那道身影不理会他的态度,又抬眼看过来,继续问他。 “除了这些以外,”那另一个人失了兴趣,随意又乏味地开口道,“约莫就是道门那几家法脉都在准备混水摸鱼的事了吧。” “哦?”坐在烛火旁的那道身影催问,“具体的呢?更具体的,到底是他们中的哪些支系?” 那另一个人维持着最后一点耐心,又给出了几个名录。 坐在烛火旁的人默然听着。 待尽数默记下以后,他重又问道:“可还有其他的发现?” 其他的发现? 听得这个问题,那屋中的另一个人神色有些奇异。 坐在烛火旁的那道身影看得分明,只用目光看定了他。 那另一个人回过神来,迎着对面望来的视线道:“我其实也不能确定,只是隐约有些感觉。” “什么?”坐在烛火旁的那道身影终于开口。 “我觉得,”另一个人沉吟着开口,“那些阴神……” 坐在烛火旁的那道身影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目光更往身侧燃起的烛火看过去。 惨白凄冷的烛火在烛台里安静燃烧,浑然不见任何异样。 那道身影这才悄然放松下来。 屋里的另一个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盏灯烛非是寻常之物,待观察过灯烛的状态后,他才悄然松了口气,继续将含在嘴里的那半句话吐出。 “这一次可能也混了进去。” 那道坐在烛火旁的身影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你是说……” 迎着投落过来的目光,另一个人点了点头。 “我是有这种感觉不错,但到目前来说,还不确定真假。” 他随意收回目光:“所有我发现的、觉得可疑的信息我尽都说予你听了,你以及你背后的那人、那家族,到底信不信,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出了问题……”他道,“你们别找我,找我我也不认的。” 坐在烛火旁的那道身影静默许久,终于擎着灯盏站起,走出屋子去,将另一个人留在这屋舍里。 另一个人压根就不在意,他陡然伸手,接住一枚不知从哪个方向弹射出来的玉令。 这枚玉令极为简单,除了一个“药”字篆文外,再无旁的纹饰。 它上面甚至没有残留一点他人的气机。 没有纹饰、没有气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