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垒又一次紧皱了眉头:“我不能知道?” “没什么不能的,”白无常谢必安摇了摇头,“既然你想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 略停一停,白无常谢必安缓过心绪,跟郁垒说道:“‘河’,它可能比我们所知道的,还要……” 迎着郁垒下意识带上紧张的目光,白无常谢必安吐出最后两个字:“凶戾。” “河”,它可能会比祂们所知道的,还要凶戾? “那阿彰他!”郁垒坐不住,直接站起身出现在白无常谢必安身前,按住祂的肩膀就要讨一个确切的答案,“他会受到影响吗?” “河”,它既然会比祂们所知道的还凶戾,那么也就是说“河”是有很大可能会暴动的。 或许因为阿彰身上带着阴世天地的本源,又有着“河”的烙印,跟“河”显然有着不浅的缘法同牵扯,再是凶戾狂暴,“河”也不会嗜主。 但这不代表“河”不会影响乃至伤害到孟彰。 当一份力量凶戾狂暴到了极致,首先摧毁的,未必外物,而是它自己,以及它周遭的一切。 而孟彰…… 他也才刚刚突破筑基晋入养神境界,还在炼气入神的阶段,只这一点浅薄修为,如果“河”真的暴动,他能抵得住这份力量的侵蚀吗? 可莫要忘了,孟彰他现在还只有一道魂体,连神体都没有。 “不行!”郁垒也不按着白无常谢必安的肩膀了,祂双手用力,将白无常谢必安带着从坐席处站起,就要牵引着祂往孟彰那边去,“我们得去盯着阿彰些,真要是祂身上的力量失控,我们可以帮帮他……” 白无常谢必安直接被郁垒提起,不过堪堪站稳脚跟,都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到郁垒有些慌乱的话。 “不对,只我们这几个,怕是顶不上多少用处,还得再找人。” “对!得再找人!” “各位阎君大兄乃至阴天子长兄,都该要叫上……” 好家伙,真要是叫郁垒因着这个乌龙惊动了那些兄长,让阴神正位的大势凭空再生出虚空波折,祂们怕不是都要被诸位兄长给“惦记”上了。 “且慢!” 白无常谢必安急急立定身形,同时反手拉住了郁垒,定睛凝望着郁垒的眼,直直望入到郁垒的眼底深处。 “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严重,你且稳定心神,莫要失了方寸才是。” 郁垒还在震颤的瞳孔一时定住。 “情况不是我想的那样严重?”祂怔怔问。 “当然。”白无常谢必安重重回答,祂面上惯常挂着的柔和笑意此时已经消隐无迹,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至极的郑重。 “你要相信我们。情况真要是有那么严重,这会儿出现在你面前的,就不只是我们四个了。”白无常谢必安说道。 可是不等郁垒再开口说些什么,白无常谢必安自己就先否定了。 “不,不对,你甚至不会在这里看到我们,我们该都在阿彰那里才是!” 郁垒的眼珠终于又动了动。 祂放开了白无常谢必安,往后退了两步,低头去整理自己的衣袖,也整理祂自己的表情。 “你说得对。倘若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们都不该还在这里……” 白无常谢必安舒了口气,偏头对上旁边黑无常范无咎询问的眼神。 白无常谢必安笑着摇了摇头,无声安抚住黑无常范无咎。 黑无常范无咎看了看不远处的郁垒,也很有些无奈。 郁垒是关心则乱,且祂也是祂们的手足兄弟,祂不至于为着这点小事就对这位兄长生出了什么怨气。或者说,确实会有些恼怒,但祂也真不会怪祂。 马面眼睛眨了眨,隐去眼底的笑意,但也在这个时候,祂感觉到了自袖摆处传来的一点力道。 往侧旁看了一眼,马面也有些无奈了。 牛头又是憨憨笑着,更用了一点力道去拉扯马面的袖角。 马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怕了你了…… “都坐下来再好好说话吧,站在那里算是个什么事儿?!” 叫马面这话一点,郁垒、白无常谢必安和黑无常范无咎都定了定心神,齐齐笑开。 “确是如此。” “都坐吧,我们坐下来好好地说。” 郁垒、白无常谢必安、黑无常范无咎等几位阴神便又再次坐好。 “所以,”郁垒问白无常谢必安,“阿彰真的不会受到‘河’的力量侵蚀?” 白无常谢必安很认真地点头:“确实如此。” 不是不相信白无常谢必安的判断,可郁垒还是想要看到更多的证据。 “你怎么知道的?”祂问。 白无常谢必安倒是很平静,祂反问祂:“从阿彰突破到现在,虽然还没有过去多久,但也确实是过去些时间了,你看见阿彰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郁垒定睛看祂一阵,忽然转了目光去,仔细盯着洛阳帝都金銮殿中的孟彰看了半日,终于摇头:“没有。” 祂道:“阿彰眼下的气机还在快速消去浮躁,沉淀下来。” 而这,显然是一个修士修为正在夯实、境界开始稳定的表象。 再明白、再确切不过的表象。 白无常谢必安笑了开来:“那便是了。” 说道这么一句,白无常谢必安又劝郁垒道:“即便阿彰如今还年幼,修为浅薄,本源的漏洞也才刚刚修补上,可他确实是我们的手足,你该更相信他一些才是。何况……” 白无常谢必安面上眼底的笑容深了深。 祂悠悠问:“那是阿彰自己的力量。你们觉得阿彰会让自己的力量失去控制,以至于影响、侵蚀到他自己吗?又或者说,你们觉得阿彰会在没有确切把握的情况下,会贸贸然进行突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