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司马慎略一思量,也很是赞同,但他多少还是有些顾虑,“那些宫人的忠心可以保证吗?伯祖父和祖父……” 皇后杨氏说:“你祖父那里不必担心。若是你叔父还活着,你祖父的立场确实也很难叫人放下心来,但你叔父他已经在阴世里了。” “阳世那边虽也有你叔父的子嗣,可你叔父和你叔父的子嗣是不一样的。”皇后杨氏说,“份量先就不一样。” 顿了顿,皇后杨氏又说:“何况,你祖父已经默认下来了。” 司马慎停了停,才问:“能确定吗?” 皇后杨氏说:“当然能。” 司马慎便也点了点头。 皇后杨氏又道:“经了那么多年,阳世宫城里积攒了太多的人手。如今散出去,正好给贾氏的心腹让地方,也叫她能更好地照顾你。” “即便有经年的宫人在,”司马慎问,“也是不够的吧?剩下的空缺,阿母,阿父和你又打算从哪里填补?” 皇后杨氏沉默了片刻:“阿慎你该是已经猜到了吧。” “……果真是异类的精灵吗?”即便睡意深重,司马慎的话音里也透出了十分的无奈。 “道门的人如何就不能用了呢?”司马慎又问,“阿母,他们就那样叫你和阿父忌惮吗?” 皇后杨氏不答司马慎,而是问他:“你不是也已经翻看过黄巾之乱的那些记录了么?道门有过那样的先例,我们怎么不能多加防范?” “倒是你,”皇后杨氏说,“阿慎,你不觉得你对道门的那些人太放心了吗?” 司马慎不太想和皇后杨氏争论,他也已经没有这样的精力了。 “阿母,道门的修行者自有他们心中的道。他们更有底线,不同于一般的……” 恰好,皇后杨氏也没想跟司马慎争吵。 “你所的底线,是他们自己守着的,还是别人有意无意钳制着、叫他们不得不守着的?” 司马慎一时无言,他只能道:“可是在我炎黄九州中引入异类精灵,给予它们在炎黄九州中行走,乃至是对我炎黄人族监管的权利,真就不会叫它们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说到这里,司马慎的话语缓缓加重语气:“阿母,你和阿父莫非就忘了……长城之内那些难以管教的异族了么?” 那些异族尚且不过是获得了在长城之内生存的权利而已,可这些异类,这些异类却还有监管炎黄人族的权利! 他家阿父和阿母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再有,阿母,阿父和你既然在阳世炎黄九州中引入异类精灵,那你们就没有想过这也会成为道门各位修行者走出山门的理由?” “你们不是在忌惮着道门的吗?” “……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后杨氏缓缓抬手,宽大的凤袍袖袍高高、高高垂下。 “异类不成族,于我炎黄人族威胁不大。即便有个别逾界了的,我们自个就能拿捏了它,用不着其他人来插手。” 她说:“你实不用太过担心。” 司马慎虽然还闭着眼,但脸色却苦得像是能拧出汁水来:“阿母,你和阿父不担心炎黄族群,难道就不在乎……我吗?” 皇后杨氏顾不上那才刚舒展开就又被急急折叠的凤袍,她将身体更往前凑,差点就贴上了法阵表面:“我们当然记挂着你。你且放心,我们不会将你置于危险之中的。” “我们会控制好它们的,绝对不会让它们失控。” “……万一呢?”司马慎问。 这世上哪里没有万一呢? “没有万一!”皇后杨氏说。 司马慎静默少顷,终于徐徐问道:“阿母,你和阿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若不然,若不然……她如何来的这种信心,确信不会出现任何的纰漏和意外? 皇后杨氏忽然叹了一声,问司马慎:“你听说过招妖幡吗?” “招妖幡?”司马慎险些被拖出了那浓重的睡意中,“传说中,曾为圣母女娲娘娘所有,曾被用在殷商末年时期的那……招妖幡?” 皇后杨氏不过才堪堪点头,刚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就又听得司马慎的一连串问题。 “真的是那传说中的招妖幡?你和阿父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 “是正品吗?” “不,不可能是正品的!正品招妖幡不可能会被流出!所以是仿品?阿父和你自己打造出来的?” “不,也不可能。哪怕是仿品,招妖幡也不是那么容易制出来的,而且阿父、阿母你们也来不及了。所以是从别人手里得来的现成的?” 皇后杨氏无奈叹气。 司马慎听见,开始显出凌乱的话语当即一滞,他张了张嘴,最后只问:“阿母,你和阿父联络过镇守在长城边界处的末代商王了?” 皇后杨氏点了点头。 司马慎还是看不见,可这一点不妨碍他接收到来自皇后杨氏的信息。 如今这阴世天地里的各方,或许还会有谁藏有招妖幡的仿品,但晋武帝司马檐和皇后杨氏最容易得到、也最可能得到的招妖幡仿品,也就只有这一处来源了。 无他,相比起其他各方来,那位末代商王更自负,也更有所执、所念。 “你们让出了什么?”司马慎问,“或者说,你们答应了他什么?” 因着司马慎的情绪过于激动,连同层层构筑、既是幻护也是囚锁的转生法阵也被激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阿慎你且莫要太激动,冷静下来,快冷静下来。”皇后杨氏生怕转生法阵会受到司马慎的影响以至于出现什么纰漏,急急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