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督师，我已经十多天没吃过一顿好饭了，可否先让我吃点东西。”　　 张年看着袁崇焕那怀疑的眼神，苦笑道。　　 他当然知道袁崇焕在怀疑什么，换作是他，他也不会相信这么一个臭烘烘的人是朝廷正三品的都指挥使。　　 “去给他弄点吃的，顺便给他洗个澡。”　　 袁崇焕冲一旁的亲卫摆了摆手，示意赶紧把张年带出去，他有点受不了张年身上那股臭味。　　 两刻钟后，刮掉胡子，一身干净布衣的张年出现在袁崇焕眼前。　　 “你怎么如此狼狈？天津情况如何了？”　　 袁崇焕身子前倾，一双锐利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张年，肃声问道。　　 “不敢瞒督师大人，天津城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陷入敌手了。”　　 张年看着袁崇焕苦笑道。　　 “什么！天津城丢了？”　　 张年这句话惊的袁崇焕瞬间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声音也变了调。　　 见张年点头，袁崇焕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张年身前，揪住他的衣领急声问道。　　 “建奴何人领军？出动了多少兵马？”　　 张年正想诉说天津陷落的过程，听见袁崇焕连珠炮似的问话，却又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答道。　　 “建奴？不是建奴呀，是海外的汉国。”　　 袁崇焕也愣住了，攻陷天津的居然不是建奴？　　 “汉国人？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在袁崇焕的追问下，张年一五一十的把天津沦陷的过程说了出来。　　 当然他在这个故事里扮演的自然是一个英勇抵抗到底，最后寡不敌众无奈被俘的英雄角色。　　 袁崇焕听得连连皱眉，尽管在张年的讲述中，天津驻军进行了英勇抵抗，可袁崇焕依然察觉出些许不对劲。　　 “这天津城丢的有些过于轻易了。”　　 这是袁崇焕听完后的第一反应。　　 见袁崇焕露出思索之色，张年也有些心虚，虽然这个故事他编了很久，可在袁崇焕这种久经沙场的将领眼里，显然不足以蒙混过关。　　 “督师大人，我还有些重要事情需要向陛下汇报，可否让我进宫面见陛下。”　　 张年试探着开口道。　　 袁崇焕抬眼看向张年，犹豫片刻后点头道。　　 “待会我派人送你进宫。”　　 “谢过督师大人。”　　 张年闻言大喜，满脸感激的冲袁崇焕连连拱手。　　 没过一会儿张年便骑上马，在几个骑兵的护送下从西直门进入京城。　　 看着城门附近神色紧张，戒备森严的守城官兵，回忆起自己这段时间九死一生的经历，张年感慨万分。　　 众多被俘官员里，张扬最终把送信的任务交给了他，临走前还特意让他见了他的家人。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被软禁在厂区。　　 张年为了避免自己一家人遭遇灭门惨祸，只得硬着头皮出发，最初一切顺利，可他越靠近京城，遭遇的危险就越多。　　 溃散的乱兵、到处杀戮劫掠的鞑子骑兵，还有饿得易子而食的难民们，张年险些死在路上。　　 若不是想着一家老小，张年早就放弃任务跑路了。　　 张年一边回忆着过往的种种经历，一边想着信封里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他不是没有想过拆开信封看看里面的内容，可张扬在他临行前说过，这封信只要开封，一刻钟内上面的内容就会消失。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可张年不敢赌。　　 “但愿上面没写关于我的事。”　　 张年心中暗暗祈祷。　　 一个时辰后，经过一系列的检查程序，张年终于在乾清宫见到了崇祯，崇祯罕见的没有在批阅奏折，而是在一面巨大的京畿地图前思考着什么。　　 在一旁伺候的王承恩见张年来了，于是靠近崇祯轻咳两声低声道。　　 “张年来了。”　　 崇祯闻言抬头看向张年，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近前说话。　　 张年一边走近，一边悄悄观察崇祯。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此时的崇祯比起刚登基那时候明显消瘦了许多，额头上的发际线隐约有些上移。　　 “袁督师已经把天津的事情告诉朕了，可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等你来告诉朕。”　　 崇祯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也显得十分平静。　　 可那双眸子里透出的冷淡依然让张年感觉心里一阵发毛。　　 “臣未能守住天津，愧对陛下，那些汉国人十分狡猾，他们冒充商人登上码头，趁我军不备……”　　 张年把刚才对袁崇焕说过一遍的过程又重复了一遍。　　 只是这一次他把汉军的实力再次进行了夸大，说有五万汉军登陆天津，后续可能还有更多。　　 崇祯听完他的讲述，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只是眸子里的寒芒愈发明显。　　 “你的意思是，汉国大军大举登陆，尔等力战不敌最终被俘，可你为什么能回到京城？”　　 听到崇祯的问话，张年赶忙从怀里掏出信封跪地道。　　 “贼酋张扬以臣的家人性命相要挟，让臣把这封信送给陛下，臣不敢欺君。”　　 崇祯听完张年的话，眼眸微眯，冲身旁的王承恩使了一个眼色。　　 王承恩会意，立刻上前将信封取过，检查一番发现没有危险后才递到了崇祯手中。　　 崇祯很快拆开信封，看到了信纸上的内容。　　 “汉国执政致张扬：大明末代皇帝朱由检：这皇帝你干不了，还是让我来吧。”　　 崇祯的脸色几乎在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一旁的王承恩眼见崇祯握着信封的双手不断颤抖，立刻意识到不对，本想出言劝慰。　　 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崇祯已经把手上的信封撕成了碎片，同时近乎疯狂般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木桌。　　 桌上的半人高的奏章散落一地，笔墨纸砚这些东西更是泼洒的到处都是。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王承恩眼看崇祯几乎失去理智，慌忙跪地劝道，在附近伺候的一众太监瞬间跪倒一片。　　 至于原本就跪在地上的张年，他早已经吓得瘫软在地，哪怕被砚台砸中额头，他也没敢出声。　　 “这张扬竟敢如此说朕，他安敢如此？朕要诛他九族，不，诛他十族！不将此人千刀万剐，朕誓不为人！”　　 崇祯嘴里不住的骂着，怒骂声响彻整个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