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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农门科举奋斗日常 冬日迟 5108 2024-09-10 00:10
   一见陈延,便觉此子的确有股难言的书生气,再一听他的看法和思路,便觉茅塞顿开,对自己大有裨益。   对这样负责的人,陈延也不吝啬言语,由浅至深,老童生的目光逐渐痴迷,许久许久,久到陈延的屁股的确有些痛了——   老童生的神光才逐渐清明,他眼眶都有些发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早几年,我讲的是错的……”   “今日多谢陈举人了!”   “夫子何须如此客气?都是陈家宗族的人,您叫我延哥儿就好,叫举人太生分了。”陈延扶住了老童生,“您这样这的是折煞我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童生摇摇头,“我真的已经老了,只能在族里教大家认认字,希望以后……族学能请来更多更好的夫子,我们陈家方有小辈功成名就之日。”   “夫子何须妄自菲薄,您也很好,将来也会好的。”   老童生笑笑,“天渐晚了,明日还有课,我先回去了。”   陈延把他送到了门口。   老童生的背影有些蹒跚,其实对于看惯了六十岁老人的陈延来说,童生的五十的年龄并不算大,但在这个六十大多数人就能入土的古代,他已经算大龄了。   一个如此大龄的老人对于‘学’只是,传道授业的执著依旧让他动容。   所以陈延决定快点把书收拾出来,不够的立刻去补!除了补这个之外,还可以给老童生提供一点做试卷、考试的思路。   说干就干,他立刻奔向了自己的书房,然后,陈延就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当初他和大家做的那些手抄本基本都在,但当年他自己用过的,做过注释的书都不见了。   不过这会儿陈延也没太当回事儿,毕竟之前陈安跟他说了,是他拿了。   所以陈延跳过了那些书,把其他的整合在了一起,打了个堆,夜里,陈安架着马车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夹着书。   陈延一看,心笑兄弟二人还挺有默契,但走过去一看,“嗯?怎么才两本?其他的还在私塾里用吗?”   陈安一听陈延的话,也有点懵,“其他?我就只拿了这两本。”   “?”   ……   不在书架上的书,至少有十几本。   但堂兄却说自己只拿了两本,那么剩下的书去了哪里?   难不成陈延中举之后有人专门来陈家偷了书?   这也不可能啊,偷书是重罪,被抓到了直接留下案底无缘科举,再说了,周遭都是陈家宗族的人,真想要来借也行,专门偷属实是没有必要。   那家里还有谁会拿陈延的书?   一对胖夫妇的身影,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陈延和陈安的脑海里,他们互相对视,几乎异口同声——   “难道是三叔?”   思及这个可能,陈延又开始恼火了。   三叔要是拿着这些书去送人了还好,只要是送,不管送给谁……顶多注解浪费了,若是拿出去卖,卖得价还不低,这有够说的。   而且最可怕的还不是送给男人,若是三叔脑子真的拎不清把他的手稿给了某个女子……   将来出点什么事,那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而三叔,极有可能干这种事。   陈延:“我现在已经怀疑这些手稿八成就在他当初说过的东望酒楼家的小姐手里。”   “不会吧?”   陈延扯了下嘴角,按住额头,“现在就是不知道这东西是人家索要,还是三叔主动呈上的了。”   不管是哪种,东西都已经在别人手里了。   “那怎么办?唯一手稿在外……”   “那就先把这份东西变得不唯一,再去找一趟三叔,把事情原原本本问清楚,再找夫子当一次中间人,会一会东望酒楼的东家,看看事情到底如何了。”         第92章 亲 疏   ◎贪污三叔,胆子真粗◎   川安县, 东望酒楼东家处。   “当家的,这陈家三房的人又过来了……”酒楼老板娘说着,话语有些迟疑, “又拿了一本手稿过来,给儿子看了, 他说跟上会的一样。”   拿着就两眼放光, 嘴里嘟囔着不愧是举人手稿, 什么精辟入里的, 她不太懂这些东西, 只知道儿子对于陈家这位举人极为推崇。   所以她同陈三家的接触的时候,顺水推舟一问,既然两家都有这么苗头了, 现下举人老爷正好在县内,不如安排大家见上一面,也好让后来的事有个章程。   “但那妇人不住推辞……”老板娘作为跟着丈夫一起把酒楼打拼起来的人, 有点眼力, “当家的, 你确定这陈家三房的人和陈举人关系不错?”   “我怎生觉得他们关系也不好?”还有,“那陈举人真的知道倩倩的事吗?”她满心担忧。   东望酒楼的当家人也迷惑了, “这陈老三葫芦里不知卖的是什么药……我先前打听过, 那陈老三说的是真的,陈家三房的关系都不错的, 兄友弟恭, 和几个侄子处得也蛮好的。”   其实最初接上这条线, 东望当家的没想过把女儿贴上去, 只是想给儿子搭个关系, 将来能受人指点, 也给自己的酒楼搭点关系,虽然暂时还用不上,但……商人嘛,能攀的关系都想攀一攀,大不了就损失点银子。   他是个豁达人,家里银子多了他已经逐渐把银子的重要性放到最低了。   后来,是陈老三家的妇人突然提起的‘亲事’,说是陈家有意为陈举人寻一妻,不要高门大户,需能襄助陈举人赶考游历的。   这不,家里就动了心思,东望当家人在和陈多田的接触当中发现他说的话应该是有水分的,陈家或许真的想给陈延举人寻妻,但应当不会寻他们家这种的……   不过也无所谓,当家人看得很开,当不成妻,他们是可以退而求其次当妾的,他把大把的银票撒给陈多田的时候,也隐晦的提过此事。   而后,得到了银票的陈多田果然带来了许多陈延的手稿,他心中大定,妻子还为着女儿要去当妾以泪洗面了好些时日,都被当家人撅过去了。   这不是傻吗!这么年轻的举人,以后横着竖着都能发展,得了进士,自家女儿以后就是进士的女人!妾又如何,人家是读书人,要面子的,怎么也不会太差。   若是止于举人不能进,用银子也能开出一条官路来,到时候家里就出银子出力,陈延不得高看他们一眼?   “再说了,我听人说这陈举人年轻有为,相貌堂堂,是难得一见的少年才子,我们倩倩有这样的机缘,你该珍惜……”   妻子逐渐被他说服。   但事到临头,陈延回来了,当家的东望也开始觉得不对了。   “但见一面怎么这么难……我们也不拉倩倩去,说了保密,不会影响他另找妻子,就让儿子拜访,拿了我们那么多银子,一点表示都没有?”东望沉下脸。   “该不会是他想拿了银子不认人?”   “不可能。”东望摇头,“读书人都是重名声的,他的书都在我们这里!你先把那女人稳住,等我再去乡下那边打听打听。”   -   为绝后患,陈延连夜奋笔疾书,制作了一套新的手书。并迅速将此册书送进了吕氏私塾,公开让所有学子誊抄。   并请了一些书生誊了许多抄本,又送给了族学。   而吕氏私塾旁边的一些学子知道了这些书的存在,纷纷上门来问是否可以誊抄,既是为了传播,吕夫子大手一挥,也同意了。   是以,手抄本像雪花一样飘散在川安县,只要是上进的学子,几乎人手一本。   很自然的,极推崇陈延的东望酒楼老板之子王守云,也拿到了这本‘新书’,并且在对比之后,他发现县内读书人圈子里流传的这本书内容比他拿到的据说是举人的‘亲手抄本’更详实,某些批注更鞭辟入里。   他有些懵了,之前王守云一直以自己独享该书为荣,但现在——   他气恼着拿着书去找自己的爹,本想让自己无所不能的爹给自己一个说法,不曾想,王东望在看见这本‘新书’之后,神色立刻不对了。   再一问儿子近来这段时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脑子里就咯噔了一下,然后浮出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想法:他该不会是被那个看上去老老实实、一点用没有的怂货陈多田骗了吧。   他真的把自家的事儿告诉了这位陈举人?这些手抄本真的是陈举人授意下给的?更有甚……他撒出去的那些白花花的银子,真的到了陈举人的手中吗?   正当他满脑子惊疑之时,派去乡下打听的下人回来,告诉了他一个消息:“据说陈家已经分家了,那陈多田似乎是被陈家老爷子单独分了出来。”   王东望:……   一种银子打了水漂,以及被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贪婪农家汉子骗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愤怒过后,他更惊恐。   完了,如果陈举人什么都不知道,那王家所做的着一切,无异于踩着人家的脚乱跳。   他花钱是为了和人攀关系的,不是为了结仇的!可恨的陈老三!他立刻托人给陈延送口信,希望和陈延见一面。   恰好陈延也有此意,于是双方低调地在一个茶肆见了一面。   “陈老爷!”王东望是个能屈能伸的掌柜,见到陈延,立刻摆上笑脸,“久闻不如一见,陈老爷的风姿果然如县里传闻的那样……”   “王掌柜不必客气。”陈延起身,“此番见面无需虚礼,王掌柜,我也是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些关于先前陈家食肆卖给你的分成配方、还有一些手稿方面的问题。”   王东望心下明了,行,这位真该拿钱的人,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陈老三,真的贪!真敢贪!   都一个被逐出家门的人了,王东望也不准备替陈多田遮掩了,他反而想说的更严重一些,营造一种受害的氛围出来。   所以王东望很快一字不落的把这段一个酒楼老板手里捧着钱被身上挂着‘举人’光环的人坑了千两银子的故事讲了出来。   陈延表面淡定,内心已起惊涛骇浪,不停哇塞。   谁能想到呢,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三叔,竟然还敢两头吃,伪装他收银子,随意应承他的妻妾位,随意赠送他的手稿,并且还暗暗因为能把此事抹平。   听到最后,陈延的脸色越来越沉。   王东望小声补充:“我起先也不知道陈老爷您不知此事……我们家中有出格的地方,还望您高抬贵手!让此事过去!”   他一副钱没了就没了,我来主要是为了解释的样子,陈延却不能让事情过去,“何以至此,王掌柜的钱也是你辛苦赚来的血汗,怎能随意弃之?三叔应承了他做不到的事情,便为骗,王掌柜被骗千两,竟如此豁达?”   王东望一听,有点摸不准陈延的意思,“陈老爷您的意思是?”   “有些东西给错了,不该物归原主吗?”陈延道:“物归原主,才能让一切回到原点。”   他一语双关,王东望晓得了。   二人自茶肆门口分开,陈延架着马车去了吕宅,和吕夫子说完话后,他又去了一趟乡下,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该瞒着祖父。   三叔这件事,是真的过线了。   -   正在枯树下逗着大黄狗的老陈头身上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淡然,陈延看见这一幕,有一瞬间的迟疑。   或许……他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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