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这三周,温书梨和温子旭的聊天基本一周一聊,不过十句。 除了对方问她要生活费,他会多巴结他妹。 温书梨也没问他要钱干什么,反正她本来开销就不大,该买的买,不该买的不买,控制很好。 教授在讲台上讲课,投入忘我,对划水的同学睁只眼闭只眼,或者说,全然当作没看见。 因此,温书梨的胆量愈发“猖狂”。 W:【我觉得比起我哥,你更像我哥。】 阿厌:【你之前不是叫我哥哥吗?我以为从那一刻起,我就是你‘哥哥’。】 “哥哥。” 她叫得低低的、软软的。 原来,他记了那么久啊。 W:【你……可以先不说话。】 阿厌:【我没说话,打字。】 W:【……】 阿厌:【下课后,能来实验室一趟吗?】 这一句话,成功勾起温书梨的悸动,她心弦泛起涟漪,留了心眼:【我这周去了好多次实验室,脚疼。】 阿厌:【你不介意的话,我背你回来也行。】 “砰——”的一下,讨论热火朝天的大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原因是,温书梨支撑脑袋的胳膊突然一滑,脑袋……磕在了桌面上。 她吃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再抬头,发现前排、中排、后排的一百多双眼睛全部盯着她看。 温书梨懵,迷茫眨眼。 奚荞不厚道地捂嘴忍笑,脸憋得通红,肩膀颤动,“梨梨,你好可爱。” 虽然她没看到她室友手机上的内容,能让温书梨以“磕头”表示内心激动,极大概率是情话? 温书梨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太窘迫,干笑了两声,“教授,我……” 教授推了推眼镜,面容和善,“没关系没关系,不用解释的小姑娘,和男朋友聊天嘛,理解理解。” 脑海里的烟花炸开,教授,您为什么当众说呀?! “我知道的,你们都是成年人,到了大学该谈恋爱谈恋爱,这点不像高中。遥想当年,还记得我……” 然后,说起了他自己的恋爱史。 温书梨前排的女生向后看了又看,眼神在说:姐妹,不错啊,这可是京大知名梁教授的课,在他的课上开小差,应该会被立马记住。 她轻扯奚荞的衣袖,口型保持不动,“荞荞,救救我。” 奚荞侠肝义胆,救姐妹于水火之中,“哎呀同学们,别这样看我们梨梨,她纯情,害羞得很。” 几位女生了然,整齐划一比“ok”手势。 温书梨:“……” 荞荞,你说还不如不说。 沈厌又发了条消息。 阿厌:【想和对象说件事儿。】 五分钟前的窘况在脑中徘徊未散,像迷惘的雾挥之不去。 温书梨翻出帆布包的矿泉水贴脸上,物理降温,她敲键盘:【什么事情啊?】 界面显示语音。 他说:“我突然觉得,这件事情当面说比较好。” 温书梨:“……” 又吊她胃口。 W:【好,那我上完课去找你。】 - 两大节的公共课,温书梨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漫长,和奚荞打好招呼,铃声响起,她一个箭步冲出教室。 沈厌所在的实验室离教学楼隔两条街道,路途不近,每次去实验室,她都会扫辆学校停车区的共享单车。 扫码、付钱、开锁,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温书梨扶稳车把手,正准备骑行,旁边一道身影出声:“温学妹?” 她转过头,自己也很惊讶能认出他,“萧学长?” 萧轩,大她一届的学长,所在文学专业。 “是我。”萧轩拿得起放得下,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小人,与温书梨自然对话,“你要去哪儿?图书馆吗?” 温书梨摇头说不是,大方表明:“实验楼,学长呢?” 男生眉宇一动,“巧了,我也去实验楼,今天导师派我辅导一个学弟,关于物理学术竞赛方面的,我下午没课,想着能帮忙就帮帮忙。” 开学第一天的“乌龙”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多么大的影响,温书梨也不需要对萧轩避而不见,她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 听闻物理学术竞赛,她下意识说:“是五号实验楼吗?” 萧轩语调轻快:“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会读心?” “我男朋友也在五号实验楼,我刚想去看看他。”温书梨解释。 这样啊。 目的地相同,两人便一起骑共享单车并行。 路上,他们时不时说几句话聊天。 温书梨知道了萧轩要帮忙的学弟,就是她男朋友的搭档。 萧轩是京大青年文学社的学生会长,当时宿舍分配不限于一个专业,有个舍友是物理专业的,参加CUPT,不巧的是,舍友生病无缘赛季,推荐了他,最终的结果令人大为惊叹。 谁也没想到文学专业的萧轩能在物理竞赛方面取得季军。 比赛结束,往常的记者一贯追着冠军问不停,但那一次,记者拾级而上到他面前,数不清的话筒和摄像机生生硬推,问题千篇一律—— 请问,文学专业的学生参加物理竞赛并取得季军有什么秘诀吗? 时隔多日,萧轩仍记得他的回答,“啊,用心就好了。” 温书梨去实验楼那么多次,沈厌操作游刃有余,搭档可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套完整的实验做下来偏差拉大,搭档也请沈厌帮忙过,但自知不能麻烦别人太多次,不得已请“外挂”。 进了实验楼,萧轩提起往日,“不知道你男朋友看到我会是什么反应?毕竟开学当天宣示主权那次,我记忆犹新。” 他的意思是,沈厌看到他和温书梨一起去实验室,会是什么反应。 温书梨按下电梯键,置身处境设想了想,“我了解他,他没那么小气,不会吃无厘头的醋。而且,我和学长第二次见面,也只是同学关系。” 除了沈厌,她对其他男生的关系划得很清,因为她有男朋友,分寸感必须要强。 电梯门开,两人走进去,目测电梯数字一点一点上升,对话也在慢慢变少。 萧轩说:“也是,你放心,我虽然很想脱单,但这件事情还得讲求缘分。” 急不得。 话音刚落,电梯一角的女生轻拍了下萧轩的肩膀,二维码递上去,行动明显,要微信。 温书梨挑眉,心想:他应该快脱单了。 …… 两人抵达实验室,推开门。 大抵做实验认真专注,沈厌的目光仍在压力表测量仪上。 白色长褂于他之身,衬得身形颀长,一手持天蓝文件夹,一手握碳墨中性笔记录数据,神态严谨,不容得出现分差。 但,人总会经受不住实验的反复“摧残”。 最后一组数据记下,沈厌抬手,指尖抵在太阳穴轻轻按压,迫使自己恢复精力。 “阿厌。” 温书梨双唇翕张,嗓音软软的,叫他。 循源声,沈厌睁开眼,似弦的长睫微颤,眼尾细细血丝蔓延,实在招人心疼。 睡眠质量不行,一天不足六小时。 所以她每次来实验室,都会带给他最爱喝的梨汁,不是咖啡。 或者,和他说说话,分散倦怠。 沈厌看到她和萧轩一起来,没有吃醋。 他相信她,不需要任何理由。 像是索求什么似的,沈厌放下手头工作,脱下长褂,牵着人去了实验室外面。 天气多云,光线柔和,散下来,直直落他身上。 少年换了黑沉的外套,代替的是简单纯粹的淡蓝衬衫。他很少穿浅色系衣服,今天一换,温书梨倒有些不适应。 他们静静对视,也不说话,心有灵犀般。 温书梨以为他做实验累了,不想开口。于是,她挑起话题:“阿厌,累了我们就休息一下,别……” 不等她说完,沈厌伸手揽过她的腰,圈人入怀,顺势拥抱。 距离更近,随之,清冽薄荷扑面而来,载着沁脾的风,萦绕鼻息间,一并揉进她狂跳脉搏的最软处。 沈厌手臂微微收紧,怕她疼,不敢用力。 下一刻,她颈侧的温热气息转成言语,嗓音低又哑,很像撒娇:“抱。”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