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萧明之把捆人的绳索牵在手裡,睨著地上死不瞑目的尸首,意有所指,“食君俸禄,当尽君事,先前的账暂且不论,今日起一切行动需听三殿下指挥,诸位如有异议,大可现在提出来,我不介意送你们下去陪他。” 能活著又有谁想死,一群人连连摇头,比鹌鹑还要安静听话。 “既然没有,背地裡就不要搞小动作,违者格杀勿论。” 萧明之翻身上马,绳索那头的人却还在地上站著,他用意很明确,就是要这不知贪过多少油水的押运官跟在后面跑步前行,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归位,稍作整顿后重新出发。 收回发散的思绪,燕瑾年沉默半晌,忽然摇头叹道,“你们感情真好。” 好到让他有些羡慕。 来江都后燕瑾年才知道,那些上报灾情的奏折究竟隐瞒美化瞭多少,现实情况不是轻飘飘几行文字所能描绘的。 潮湿阴雨的天气令人烦躁不已,这种时候有一人甘愿抛下所有,和自己共同分担,是一件极幸运的事。 小时候燕瑾年就时常在想,若自己也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漫漫长夜也不会隻跟书本作伴,汲取知识的过程虽受益匪浅,却寂寞无比,欢欣也好,失落也罢,都无人倾诉。 正如同此刻,他把愤怒、迷茫全部压在心底,不知该说与谁听。 萧明之一怔,拍拍他的肩膀劝慰道,“有我们在,事情一定会解决的,殿下无需给自己太大压力,如果不嫌弃,也可以说给我或者其他人听。” 天潢贵胄,听起来尊贵无比,实际他们连悲伤的时间门都没有,日日戴著假面,还不如普通百姓活得自在。 燕瑾年摇瞭摇头,很快调整好情绪,恢複成往常的样子,“无事,走吧,趁饭还没好,我们先去后院瞧瞧。” 那押运官被马牵行半日就受不住瞭,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行至受灾最严重的潥城险些丢掉半条命,尽管如此,他依旧咬死不认,隻会重複什麽都不知道。 这次也不例外。 朝堂厮杀和战场同样激烈,没有仁慈可言。燕瑾年无惧髒污站在临时搭建的囚牢裡,终于显露出冷血的一面,“人生在世,牵挂有三,亲人,妻子和前途。如今你前路尽断,难道连傢人也能弃之不顾吗” 押运官看似没有反应,实则浑身紧绷,血液顺著开裂的伤口滴滴答答淌瞭下来,很快积瞭一小滩。 燕瑾年不动声色道,“继续僵持下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该替父母亲族考虑,留一条后路。” 萧明之随后报出的准确地点,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押运官身上再看不出往日的威风,死死瞪视著他们,像过瞭一甲子那麽久,才嘶声报出一个粮铺的名字,而后仰头大声笑瞭起来,口中接连溢出大量鲜血,“你们可要守信,我就在下面等著殿下一起下、地、狱” 最后三个字是含著血说出来的,阴森鬼魅,回荡在不大的空间门内,无端渗人。 影七走过去捏著他的下巴检查一番,“主子,他咬舌自尽瞭。” “拖出去埋瞭吧”,萧明之皱瞭皱眉,担心燕瑾年受影响,“逆贼的话听听就算瞭,殿下切不可往心裡去。” 照实说,世上盼著他死的人多瞭去瞭,眼下宫裡那位好弟弟恐怕就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燕瑾年并不介意,面无表情转身走瞭出去,“走吧,待会儿我们也去一趟顺亨米铺。” 两人吃过饭,即刻带著影七跟影十出门瞭。 路过一处粥棚时,燕瑾年看著大锅裡几乎“清澈见底”的米粥直皱眉,见一身墨绿官服的县令躲在簷下不停地擦汗,不由得把人叫来问话。 县令一脸愁苦,未开口先叹气,“殿下可知小小的潥城有多少灾民,朝廷拨的粮款又能撑几天维持性命罢瞭,若真按殿下所说,顿顿米粥馒头,好不容易囤积的粮食,恐怕不出两日就空瞭。” 找回丢失的物资跟灾银迫在眉睫,否则仅凭几人的力量,绝无可能堵上这个窟窿。萧明之面色沉凝,“大人可知顺亨米铺在哪” 县令点点头在前方带路,萧明之正欲跟上,头顶忽然多出一顶斗笠,遮住瞭漫天飘扬的雨丝。 他下意识转头,入目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可他却在裡面看到瞭熟悉的关切,还有点微妙的指责。 谢澜从怀裡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一点点擦去他面颊沾染的雨水,似笑非笑的问,“将军就是这般照顾自己的” 鼻尖传来一点百濯香的气息,驱散瞭黏腻潮湿的雨水,萧明之有些心虚,连日来的思念都化作热意涌向眼眶。因为有太多话想问,以至于他动动唇瓣,却说不出半个字。 谢澜无声叹瞭口气,指腹轻轻蹭瞭下他的脸颊,“将军打算去哪,不妨带澜一起” 被派去保护谢澜的影八一早就把另外的斗笠递给瞭燕瑾年,连一旁干巴瘦的县令都没落下。 萧明之终于发觉自己和他对视瞭太长时间门,缓缓移开视线,“我跟殿下打算去西南边的米铺逛一圈你不是说还要两日才到,怎麽今天就” 谢澜与他并肩走在一起,借衣袖遮挡勾住瞭对方微凉的指尖,“因为想给你惊喜。” 萧明之忍不住偏头笑瞭出来。 尽管斗笠也有燕瑾年的份,他却仍有种冰冷的雨丝在脸上胡乱拍打的错觉,默默收回打量的视线。 原来他们二人裡,占据主导的竟是看似处在弱势的西戎世子,:, 第111章 霸道王爷俏王妃(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