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李宇恒被自己的脑补吓到,猛地打瞭个哆嗦,精神恍惚中冷不丁踩到一块石头,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幸好扶住瞭墙。抬头时恰好和容越溪四目相对,后者眯瞭眯眼,目露嫌弃。 最初不少人傢都愿意住在宗祠附近,并以此为荣。但自从尤长老的父亲在此举办冥婚后,他们便日夜噩梦缠身,很快搬离瞭这裡。 空荡的房屋经岁月腐蚀,如今隻剩几面残缺不全的承重墙,眼下他们一人就躲在这后面,透过指头大小的孔洞遥遥看向祠堂正门。 谢澜对此一无所知,握著信物扣响朱红色大门,耳边照例响起游戏提示,叮已抵达约定地点,支线进度2。 一道身影凭空出现,离得近瞭,她身上浓鬱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两隻红绣花鞋颜色暗沉,数不尽的血液一滴滴渗进脚下湿软的泥土中。 鲜红嫁衣如同脱不掉的枷锁紧紧束缚著她,女人控制不住向活人出手,又因信物强行忍耐下来,幽幽道,“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叮请玩傢在十秒钟内做出选择,任务一旦开始不可更改或放弃,倒计时十、九、八 谢澜把充作信物的耳坠交还于她,没多犹豫便答应下来,“愿意。” 个中原因有些複杂,除瞭没有退路,也不乏同情因素。 “好”,女人笑得诡异,抬手时空气微微扭曲。 她话音未落,两道人影突然冲瞭过来。为首那人生瞭副不可多得的好相貌,此时却面色沉沉,眼底杀机迸现,乍一看竟分不清他与女人哪个更可怖。 李宇恒配合地大喊一声,“等等” 谢澜怔怔转身,眸中闪过讶异。 两分钟前,矮墙后。李宇恒在这个节骨眼上撞见容越溪,总有种没来由的心虚,就好像背后说大佬坏话被听到瞭一般。 他动动唇瓣,本能想要解释,却见容越溪将食指压在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拿出一瓶喷雾朝他喷瞭一下。 李宇恒隐隐约约听见对方小声咕哝道,“便宜你瞭” 蜃草提取出的汁液,可暂时屏蔽自身气息,一滴万金。 李宇恒发觉自身存在感极速降低,在心裡偷偷给瞭刚刚怀疑容越溪的自己一巴掌,莫名放下心来,副本裡的怪物应该没有这麽生动的表情,也不会这麽好心吧 距离太远,普通人隻能看清两道模糊的人影,他见谢澜搭著女人的手说瞭声愿意,心裡咯噔一声,立刻扭头去看容大佬的表情,欲言又止上吗 容越溪倒是瞧得真切,隻是内心却异常烦躁,说不清究竟担忧更多,还是气谢澜不够信任自己、冒著风险独自做支线。 他闻言重重哼瞭一声,气势汹汹地从围墙后走瞭出去。 李宇恒被他的气势感染,大步跟瞭上去,胸中升起一股豪情,今夜他已不再是单纯的闯关者,而是坚定守护两位大佬感情的战士 于是便有瞭方才那幕。 女人眼神忌惮,与容越溪对视片刻忽然无声笑瞭起来,露出空荡荡的牙床。四面阴风骤起,厚重云层将残月遮蔽,三人耳边同时传来一声冰冷的提示,然后便失去瞭意识叮任务已开啓。 清水寨山明水秀、民风淳朴,越来越多饱受战火侵扰的百姓在此安傢落户,是建狩末年不可多得的世外桃源。 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打破瞭它固有的宁静。 疫病是从外面传进来的,清水寨长老们几经讨论,最终决定封锁村寨,孰料情况反倒愈发严重。 感染者先寒而后热,胸痞呕恶,发病后期精神错乱,亢奋异常,直至身体衰竭而亡。谢澜的弟弟容越溪某次外出归来不幸染上此病,自此卧床不起。 他是谢母生前收养的乞儿,两人虽不同姓,关系却比亲生兄弟还要亲密。 今日立夏,谢澜特意按流传下来的习俗做瞭碗立夏羹,以求驱除湿气、换得身体康健的好兆头,“喝粥。” 容越溪掀开被子一角,乖乖捧起碗。 幻境对他産生的作用微乎其微,不出几分钟便回过神来,但身体酸软无力却是实打实的,甚至无法使用能力跟道具。 容越溪尝试提醒过谢澜,但隻要他提起和游戏有关的话题,对方就睁著那双茫然又好看的眼睛看向他,表情疑惑,“容容,你在说什麽” 容越溪因为这声“容容”愣瞭足足两分钟,瞬间决定躺平享受,毕竟谢澜清醒的时候可不会这麽叫。 他小口喝粥的时候,谢澜便把五色丝线编成的彩绳系在他腕上,最后打成漂亮的结,指尖在那块浅粉色胎记上点瞭点,再次叮嘱,“不许摘。” 编织成的彩绳在当地又被称为长命缕,寓意消灾祈福。 容越溪舔舔唇瓣,戏瘾上来,勾住他的袖口撒娇,“哥,我又不是三岁孩子,用不著戴这个。” 谢澜不为所动,抽回衣袖端来一碗黑黢黢的草药,嘴裡依旧说不出什麽软话,“你说瞭不算。” 容越溪哼瞭一声,捏著鼻子一口气喝净,苦得直皱眉。 谢澜刚往他嘴裡塞瞭颗蜜饯,屋外响起李宇恒熟悉的大嗓门,不一会儿人就自来熟地走进来站在外间。他脸上蒙著大红大绿的印花佈巾,说起话来瓮声瓮气,“谢澜哥,再不插田就晚瞭,来年没有好收成。” 用沸水煮过的佈巾遮挡口鼻来防止疫病传播,以及一日三餐后熬制的汤药都是谢澜脑海中自然浮现的,类似的知识数量庞杂,不知源头。 和容越溪同时得病的人早就死瞭,而他和李宇恒两个与病患接触密切的人至今仍未得病,便是这一方法有用的最好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