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县。 　　 隶属麻辣省。 　　 火车渐渐驶入小站。 　　 地方武装部的干部在站台等待，见到车厢下来穿着迷彩服野战军中尉，热情地上前欢迎。 　　 “李铭中尉你好，一路辛苦，一路辛苦。” 　　 “袁部长你好，这次给您添麻烦了，那敢要您亲自来接。” 　　 “那里麻烦哟，我们的工作就是保障兵源撒，将优秀青年送到部队，是我们责任嘛。” 　　 袁部长表现的非常热情。 　　 一名地方青年进入部队。 　　 他的档案关系从地方转走，这个人将属于野战军。也就是说，他在地方没有户口以及粮食关系，而武装部，说直白点，是野战军和地方沟通的窗口。 　　 李铭和袁部长两人没见过面，但征兵准备开始往来许多函书，也算熟悉。 　　 而地方武装部同样隶属野战军系统，自然没有陌生感。 　　 武装部，重要的一环，专门负责地方民兵预备役训练、年度征兵、军属慰问、军烈照顾等其它事务性工作。 　　 如许三多在部队立功，702团或者a大队会通知武装部。 　　 地方武装部则会敲锣打鼓将报功锦旗和奖金送到上榕树。 　　 是的。 　　 立功有奖金。 　　 看，俗气吧。 　　 02年一次三等功根据地方经济不同，奖金500–1000。 　　 许百顺收到过两次五百......成富收到的要更多。 　　 反过来，军属遭遇困难，或者其他问题，野战单位不会直接出面，而是由武装部出面去协调。 　　 预备役管理工作平时不显山不漏水。 　　 地方一旦遭遇大的险情，部队来不及救援情况下，第一时间抵达的是其实多半是当地预备役。 　　 “李队长，这次征兵体检由213医院负责，医院工作繁忙，她们后天正式征兵开始才会到，你看，这两天先休息一下。” 　　 袁部长介绍情况。 　　 每年征兵都会集中数家单位。 　　 譬如今年，麻辣wj总队、空军地勤、西南高炮6师外加一个新插进来的合成营同时在渝县展开征兵。 　　 保障方面需要统一。 　　 “不了袁部长。” 　　 “合成营是新成立单位，时间紧任务重，趁这两天，我得先了解一下渝县兵源。” 　　 李铭曾在R师参与过地方征兵工作对接，对这一套轻车熟路。 　　 袁部长自无不可，热情地点头。 　　 来自京畿招兵单位，尚且是第一次。 　　 合成营？ 　　 没听过！ 　　 但对兵源要求却很苛刻，而且上级部门指示兵源优先保障合成营。 　　 优先就有意思了。 　　 四家野战单位，都想要学历高、素质好的兵源，然而总有人吃大头的。 　　 高炮6师以往就是吃大头的单位。 　　 炮兵技术需求比步兵地地勤高。 　　 所以wj总队和空地也就捏鼻子认了。 　　 历年渝县高中学历兵源每次都会被高炮6师划拉走一半。 　　 剩下的才给两家分配。 　　 现在杀出个来历神秘的合成营，高炮6师今年横不了了。 　　 渝县武装部。 　　 高炮6师少校脸色狐疑。 　　 提前挑选档案的要求被拒绝。 　　 透露一丝不同寻常气息。 　　 “何主任，6师和渝县多少年共建关系了，现任6师参谋长还是咱们渝县走出去的，您抽烟......” 　　 “您说说，是wj那边还是空军后勤那边？” 　　 “我去跟他们谈，他们咋子也得讲规矩撒，高炮作业复杂，6师拉一堆小学没毕业，初中没毕业的兵那不燃逑了撒。” 　　 提前挑选档案被拒绝意味深长，少校自然着急。 　　 何主任摇摇头苦笑，渝县确实是6师稳定兵源输送地之一，已经七八年了，然而今年情况特殊。 　　 何主任接过烟提示道。 　　 “康营长，你是不是忘了今年有第四家单位。” 　　 嗯？ 　　 康营长一愣。 　　 第四家单位？ 　　 他蓦然想起，渝县武装部10天前通知的02年征兵协调函确实提到一个新单位。 　　 当时记得貌似是个营级单位，所以也就没放在眼里。 　　 出来混，营的牌子哪有师大。 　　 看来现在问题就出在这个什么合成营身上。 　　 “何主任，咱俩认识三年了撒，前年我当连长的时候就托你老大哥照顾，合成营啥子来头。” 　　 “凭啥一来就不讲规矩。” 　　 康营长干脆直接挑明。 　　 何主任压低声音。 　　 “京畿军区直属，你谈啥规矩？再说，本来也没规矩。” 　　 “wj和空地让着你，那是因为他们确实没6师对学历需求紧迫，但合成营不一样，上级要求优先保障，老弟你踏实点。” 　　 康营长张张嘴。 　　 京畿军区直属单位啊！ 　　 瞬间没脾气。 　　 渝县，小刘寨 　　 穿着80年代流行的确良汗衫的刘辉沉默地跟在他娘身后，忽然打破尴尬死寂。 　　 “娘，我不读了吧，让幺妹读吧。” 　　 刘婶子佝偻的脊梁无形中又弯几分。 　　 借钱，借不到。 　　 小刘寨都蛮穷。 　　 穷山恶水，哪有啥富裕人家。 　　 大娃学费欠了一年半，学校不给读。 　　 老汉死的早，一个人拉扯三孩子，确实遭不住。 　　 可大娃不读，不甘心。 　　 她咬咬牙。 　　 “辉啊，咱把牛卖了吧。” 　　 刘辉不假思素拒绝。 　　 “卖牛！” 　　 “不行！” 　　 “那用啥耕地撒？” 　　 渝县处于山区。 　　 土地多是山地，三轮车根本上不去，何况，小刘寨二十几户人家，没谁家能买起三轮车。 　　 原始牛耕，爹死的早，再失了牛，娘遭罪。 　　 “幺妹子是女娃，没知识将来受婆家气，能出走大山最好。” 　　 刘辉年轻面孔显得老相，长兄为父。 　　 刘婶子不吱声了。 　　 两娃都争气，可家里供不起了，眼瞅着老三细弟来年也要上小学，情况更难。 　　 “娘对你不住啊。” 　　 “说么子话。” 　　 “我和同学打听了，县里在招兵，我打算报名，将来可以考军校，军校免费读，还有工资。” 　　 刘辉安慰老娘。 　　 饱经风霜的中年妇女听了眼睛一亮。 　　 当兵考军校，确实是个出路嘞。 　　 两人说着话走进简朴小院，二层竹楼破败，竹子建筑可没后来电视里开滤镜那么诗情画意。 　　 冬冷夏潮，难受一批。 　　 “娘，幺姐要跑撒。” 　　 鼻子下面挂着鼻涕的脏孩冲出来。 　　 刘辉一怔。 　　 身穿蓝步衫的明媚少女背着鼓鼓囊囊书包，拎着行李。 　　 “你做啥子？” 　　 “哥，我不读了，我去南方电子厂打工撒。” 　　 “我和小芳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