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脸色发黑。 　　 野战军不容许浪费。 　　 像泔水桶出现馒头这种事，坚决不会惯着。 　　 全部人都要挨揍了。 　　 “集合！” 　　 一声哨响，新训队全体人员集合。 　　 多数新兵懵懂无知。 　　 怎么又把他们集合到食堂门口。 　　 不是刚吃过饭么？ 　　 难道……看着班长们不善神色，难道要再吃一顿？ 　　 生瓜蛋子没边际地猜测。 　　 蓝光站在队列前，沉默地一分钟，刀子锋利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刮过队列。 　　 良久，少校开口。 　　 “我跟你们说光荣传统就是扯基罢淡。” 　　 “你们中三分之一的人昨天刚入营，咱们不玩虚的。” 　　 “教教你们野战军的规矩。” 　　 规矩？ 　　 新兵们迷茫。 　　 “9班长。” 　　 “到！” 　　 一声嘶吼。 　　 9班长端着盘子出现在蓝光身后。 　　 盘子里，充分吸收泔水汤的馒头，看数量，起码五六个。 　　 蓝光咬牙切齿。 　　 “浪费粮食，就是特么犯罪，刚吃饱几年？你们就霍霍东西？我看你们好日子过多了。” 　　 好日子过多了！ 　　 这句话将成为新兵噩梦。 　　 后来，每次挨揍前，都会有这句开场白。 　　 好日子过多，全营军官通用。 　　 “新兵里有人脑子不好，但是你们班长排长干特么什么吃的？” 　　 蓝光语气一转。 　　 “听我口令！全体干部士官出列！” 　　 士官们和各级尉官沉默出列。 　　 “一个个都是老兵了，不用我做思想工作吧，我和营长一个态度，战士出了问题是你班排长的问题，班排长出了问题，是你分队长的问题，分队长出了问题，那特么才是营部出了问题。” 　　 “糟蹋东西？看不住那几颗脑袋瓜？” 　　 “cndy……你们心里没批数么？为了特么保障合成营，军区花多大代价，一斤米一斤面一斤油都是特么从几百公里外拉上来，为了让你们吃好，运输单位的车停过么？别人加班加点的跑，车都特么翻了一回，营委赔着笑脸，去看人家战士，运输连连长都敢指着中校鼻子骂，谁特么单位战士不是爹妈养的，你们牛批啥呢？来养老来了，意识让狗吃了？一个个兵龄至少三年，连特么手底下几个脑袋都看不住？还有特么军官，哪家陆院教出来的，炊事班早上五点半就爬起来做保障，喂猪还是喂狗……你们脑子呢？” 　　 蓝光痛骂。 　　 实际上，a集团军前参谋是个好脾气。 　　 换成脾气大的，唉，你们是不知道基层主官骂人有多狠，跟开挂一样，后世网络键盘侠、喷子啥的，和基层军事主官比，和键盘侠就是弟弟，喷子就是垃圾。 　　 倒不是说军官素质低，军官都经过院校培养，素质已经很高了，然而有些事，管理很忌讳。 　　 野战军是武力单位，一个基层连队一百多血气方刚年轻人，操作着收割生命的各种轻重型号武器，稍微疏忽，轻则违反训练纪律，重则安全事故。 　　 换到日常也是一样。 　　 所以，基层军事主官基本都脾气炸裂。 　　 在基层找个小白脸都难。 　　 主官一个个饱经风霜沧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很多。 　　 没办法，管理好牲口们难度特别要命。 　　 这也是战争期间连排长战损，连队战斗力瞬间失去三分之一乃至更多的重要原因。 　　 位置很重要。 　　 蓝光现在就是个大号连长。 　　 红脸的事由指导员干，他只负责训练、管理、士气。 　　 喷了二十分钟。 　　 触及灵魂。 　　 新兵队列里，部分人低下头，脸颊火烧似的，虽然错误不是自己所犯，但在这种氛围，羞耻心强的人心里就和上学期间相似，班主任狂批评一个学生，他们也会跟着抬不起头。 　　 至于扔馒头的新兵，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方杰脸色青白不定。 　　 不就是馒头么，大不了自己赔。 　　 至于吗？ 　　 9班几道视线不时聚集在他身上，方杰异常难受。 　　 “分了吧！” 　　 该骂的骂完了，蓝光冷酷下达命令。 　　 哗啦！ 　　 队列哗然。 　　 分了吧？ 　　 分什么？ 　　 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要把泔水桶里的馒头分掉。 　　 这这……太脏了吧！ 　　 他们目光惊恐。 　　 三观震动。 　　 然后看到此生难忘画面，官最大的骂人首长率先掰了一块馒头，从泔水桶里出来的东西，稍微一捏，一股嗖臭的红油，染在他手指。 　　 这位首长面无表情将馒头放到嘴里咀嚼。 　　 接着，先是军官，随后士官，每个人都如同一个模子里打印出来的一般，一人掰了一块，分的干干净净。 　　 卧槽！ 　　 疯了！ 　　 方杰有些接受不了这一幕。 　　 P大事就要上纲上线。 　　 区区一个馒头，这不是整人么。 　　 刘辉冷冷看了方杰一眼，就是他，扔馒头里的人就有他。 　　 自己当时很奇怪，方杰把吃剩下的大半个馒头揣在怀里，原来这家伙出门就扔了。 　　 可恨至极。 　　 刘辉对粮食理解比方杰要深刻很多。 　　 麻辣省山区小刘寨，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细粮的村民大有人在。 　　 借粮见过么？ 　　 家里来客人，找邻居借一碗大米，回头要还回去。 　　 平时吃的啥？ 　　 玉米面饼子，咸菜疙瘩。 　　 02年农村人均收入多少钱？ 　　 2449元。 　　 这是全国平均过的数字，小刘寨村民家庭收入，一年连1000都没有。 　　 所以，从小吃苦的刘辉非常看不上方杰...... 　　 泔水馒头被分掉。 　　 正课前1个小时。 　　 合成营新兵在食堂门口狂吼。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喊，大声喊，继续，今天不治治你们，你们要上天，回头你们训练嫌累是不是要枪扔了？上战场嫌麻烦把伤员扔了？” 　　 一个个脖子梗起青筋。 　　 喉咙喊到发痒，声带嘶哑。 　　 然而面对班长阴沉的脸，只能被迫继续狂吼。 　　 《悯农》的声音嘹亮。 　　 隐约传到横城另一端。 　　 有经验的老兵立刻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 　　 还能有啥。 　　 新兵浪费粮食。 　　 生瓜蛋子们被收拾。 　　 然而顾不得嘲笑生瓜蛋。 　　 他们……更惨。 　　 高诚身上散发斗志，副营长仿佛回到当初钢七连，少校上蹿下跳，二十四小时亢奋。 　　 训练！ 　　 尖刀，剔骨刀，大闸刀。 　　 今天科目是五个作战分队突击合练。 　　 训练内容：条件战争预设，山地攻击，中途预设敌方阻击、地雷区、遭遇敌方炮火、遭遇敌方轰炸机 　　 涉及协同：空步、步坦、装步、空坦、炮坦、步炮六大协同板块。 　　 目的：检验作战参谋部初定版单元协同作战，检验通讯指挥后勤全部链条 　　 时间：2课时 　　 参训人员：合成营所有分队 　　 要求：所有参训人员，严格按照战术执行 　　 直升机轰隆隆起飞。 　　 坦克装甲开动。 　　 大功率发动机轰鸣。 　　 一时间，半座横城颤抖。 　　 轰轰轰！ 　　 步兵按照分队指挥战术要求不断变幻进攻散兵线队形配合坦克车组，而坦克车组的队形变化则根据空中突击的武装直升机保护区域随时扩大或缩紧，20分钟内，一线式、前三角、后三角、左梯和右梯尝试一遍，实际平原的突击展开对战术试验提供良好场地。 　　 “六四勾，拐八一呼叫。” 　　 “一发连齐射火炮打击，坐标，243\/651。” 　　 “明白，坐标243\/651，一发齐射。” 　　 “空一，侦察分队需要右翼掩护突击。” 　　 “空一收到，右翼掩护射击。” 　　 “机步分队，注意，前方200米雷区，请迅速工兵排雷。” 　　 “收到。” 　　 “机步分队，排雷期间你方将遭遇敌军轰炸机群轰炸，立刻执行高空防御动作，战术分散，装备掩护伪装。” 　　 ……一道道指令下达、突发特情设计。 　　 武装直升机，高诚皱眉。 　　 平均2分钟一次营指命令，10分钟展开一次突击队形变化，8分钟一次特情预设，15分钟一次敌方空中打击……高频协同命令之下，训练效果糟糕透顶，地面部队战术执行乱糟糟一团。 　　 现在指挥直到分队一级，甚至还没有到班排级乃至单兵级，就已经如此混乱，任重道远。 　　 训练总结，高诚骂人比蓝光刺激...... 　　 ...... 　　 新训队9班。 　　 班长余光拉个屎的功夫班级内部战士打起来了，打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