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陵渡是个古渡,最初唐代在此处设关,称风陵关,后被称为风陵渡。风陵渡,是山西、陕西、河南三省的交通要塞,自古以来就是黄河上最具地理优势的渡口。 风陵古渡千秋韵,鸡鸣一声听三省。 风陵渡,为何叫风陵渡? 因为此地有陵。相传,黄帝的贤臣风后在与蚩尤作战中被杀,就埋葬在这里,由此得名。 还有一说,补天的女娲,姓风,死后在此设陵,故称风陵。 宛儿见杨鹤有些将信将疑,于是补充道:“杨总督名鹤,风陵渡又带风,岂不扶摇直上?况且,风陵渡可是埋葬了黄帝当年的贤相风后,您任陕西三边总督,走风陵渡,这是出将,待您功德圆满了,再从风陵渡回京,这是入相。出将入相,前途无量。” 宛儿真能编,出将入相,前途无量。嗯,这八个字还挺押韵。也正是这八个字,立刻让杨鹤的心荡漾了起来。哪个当官的,不希望自己的官运亨通呢?这还没到任呢,就尝到甜头了,这要是官再大点岂不了得了? 杨鹤心中一喜:“既然女道长如此说,那本官定然是相信您这一卦了。不过,本官此去陕西,虽然是为陕西流贼而去,但并不是为将去的,而是为了招抚。” “哦?”宛儿假意疑惑道,“不知杨总督此去招抚,有何谋划不成?” “陕西所谓流贼,在本官看来,只不过是流民而已。”杨鹤见宛儿是个女道人,方外之人,所以也不忌讳聊起了他的计划,“流民之所以成为流贼,无外乎无地可种,被迫而已,只要拿出银子抚恤,就足以让他们回归本业,重新生产。” “恕在下冒昧,不知朝廷此次打算出多少银子?”宛儿问道,“如今辽东一日甚过一日,赋税一加再加,恐无闲钱再供总督大人驱驰。” “女道长,您是方外之人,这俗事难免不知。辽东虽凶,但毕竟是异族。”杨鹤夸夸其谈道,“这异族,历朝历代骚扰边境那是常事,他们无非就是图个钱财牛马,劫掠一阵也就去了,而真正的心腹大患,则是流贼。”杨鹤摇头晃脑道:“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袁崇焕袁督师,目前正在经营辽东,承诺五年平辽,想必他自有办法。所以,这朝廷的银子嘛,肯定会向西北倾斜的。” 杨鹤,有点把问题想简单化了。 “在下有一想法,不知可否助杨总督安抚住流民?” “女道长请讲!” 宛儿说道:“洪武五年,太祖皇帝命全国各个州县建立孤老院,并亲自将孤老院的名字改为养济院。《大明律》规定,但凡鳏寡孤独以及患病之人等不能自己生活的,官府应当收养,拒不收养的,杖责六十。如今流民,算不算孤独里的?是不是可以借着太祖皇帝的养济院收容呢?” 沈榜《宛署杂记》记载过,明朝养济院的规模非常巨大,就光宛平县城内的一个养济院就能收容两千余名流民。如此看来,其他州县自然也不会太少。 养济院,太祖皇帝曾经规定过,只要被收容,朝廷就应该给予每月三斗米、柴火三十斤、冬夏两季,布匹各一匹。 不过,太祖皇帝在这之外还说过,如果地方仓库不能及时满足养济院的需求,要由地方官捐出自己每月的俸禄来补给。 从目前情况来看,自万历之后,朝廷亏空日甚于一日,如今连军饷都拿不出,如何支持养济院? “女道长,您说笑了。现在各地的养济院可都是名存实亡,要想收容这些流贼,只有地方官自掏腰包。”杨鹤拍了拍自己的钱袋,“您看,我自己口袋里都没钱呢!如何能顾得上养济院?” 宛儿听了杨鹤的话,不免心中有些怅然,这明朝是烂到骨子里了,该亡。 宛儿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念头,想自掏腰包给杨鹤,让他重新经营起陕西的养济院,但是看看如今的眼前人,还是算了吧,有这银子,不如自己来搞。 “杨总督说得是,是在下冒昧了。”宛儿拿起茶碗,喝了口茶,“总督大人要不要再续杯茶?” “女道长辛苦,今日登门受益匪浅,待我一行出发去风陵渡口时,再来相邀。” 杨鹤起身告辞。 宛儿自己也能走风陵渡口,为何偏要和杨鹤同行? 如果没有杨鹤要包客栈,宛儿可能就遇不到杨鹤了,遇不到杨鹤,难道自己就不能过黄河了吗? 能。 不过,既然遇到了杨鹤,那不如索性结识一下,万一此人到了陕西之后,用得着呢?所以,宛儿才愿意拿出银子,付了杨鹤包客栈的房钱,诱使着杨鹤和她一路,走风陵渡口。 杨鹤让宛儿失望了。 在宛儿掏银子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这是必然的结果。 自从七个如夫人住进了客栈,白天琴声和喧闹声就没断过,入了夜,夜深人静,杨鹤在哪个如夫人的房中歇息,哪个房中就会发出那令人遐想的叫声。 但,如夫人们并不尽兴。 毕竟这七个如夫人都是风尘女子出身,又都和宛儿一般的青春年纪,每日面对着杨鹤这般肥头大耳的老头,岂能尽兴?于是,私下里,就有几个人,讨论起了客栈中的其他男人。 张老樵是首先被她们排除出去的人选。虽然张老樵鹤发童颜,但毕竟是个老头,又是个好酒的牛鼻子,从他身边经过,一股子酒气,闻起来就让人恶心。 其次,这尚炯也不成,看她们的眼神就跟看见病人似的,让她们一见了就觉得自己好像该吃药了。 剩下人里,扒拉来扒拉去,除了自家的仆人不能偷腥,能看上眼的只有两个人了,一个是店小二,一个是宋应星。 店小二,年轻壮实,实实在在的小鲜肉,适合玩一玩,况且还是个雏。一来二去,在杨鹤白天出去会客的时候,店小二就被其中一个如夫人给勾搭上了。 宋应星,读书人,难免矜持,而且又和张老樵、尚炯住一间房,但是,总得出房吧?当有几个如夫人偶尔路过宋应星身边时,她们明显可以感觉到,这个读书人似乎有点浮想联翩、心猿意马。 这几个如夫人里,其中有一个叫银杏的,只要一遇到宋应星,保准故意弯下身子,要不就是和其他姐妹们嬉戏打闹,吸引宋应星注意。 “宋先生,我看你最近怎么心神不宁的?”尚炯在房中看宋应星又在发愣,问道。 “这还用问?肯定是被那当官的几个小妾给迷住了。”张老樵躺在床上,翘着脚说道,“腐儒,我跟你说,你可别给我们家丫头惹事,听到没有?你们这帮读书人,就爱干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两情相悦的事,您老也管?您活到现在一个人,难道也想让我跟您似的?” “我说你这腐儒,还学会跟我顶嘴了是不是?你忘了当初在贡院门口,下着大雨,谁划船来接你的?” 张老樵,成天就会扒小肠,生怕别人记不住他的好。 “银杏跟我的感情不像您想的那样!”宋应星一点也不隐瞒。 “呦呵!这才几天,人家姑娘什么名字都知道了?”张老樵嗤之以鼻,“这姑娘要是跟你有感情,还给那当官的做小妾干吗?你这脑子是怎么想的,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她说她那是迫不得已!”宋应星走到张老樵床边,看着张老樵急道。 “迫不得已给人当小妾呗?我跟你说腐儒,女人碰不得!”张老樵起身看着宋应星说道,“到时候,有你后悔的!你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吗?为了女人,不做,后悔,做了,也后悔。既然都后悔,不如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