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这女人身段妖娆，一颦一笑都带着股勾人的劲儿，偏偏眼神又清澈得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家闺秀，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怪不得我会觉得熟悉。 　　 「你是……百乐门的红玫瑰，苏小姐？」我试探性地问道。 　　 这女人轻笑一声，用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轻轻点着我的胸口，语气嗔怪：「沈大少爷好记性，难不成，我的沈大少爷，也来百乐门寻欢作乐过？」 　　 这女人，是百乐门的头牌舞女，苏黎黎。我当然来过百乐门，只不过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为了从那些喝得酩酊大醉的日本军官嘴里套情报。 　　 「苏小姐说笑了，」我故作轻佻地握住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我这不是刚从一个重要会议出来，急着回家，谁知道路上会遇到苏小姐您啊。」 　　 苏黎黎的手被我甩开，也不恼，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哦？重要会议？什么会议，能比得上美人更重要？」 　　 我心里暗骂一声，这女人是属狗鼻子的吗？怎么什么都能闻到味儿？ 　　 「苏小姐说笑了，」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哪敢跟您比啊，您可是百乐门的红玫瑰，多少达官贵人排着队想请您喝一杯呢。」 　　 我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着四周，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脱身的办法。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要是让她知道我父母的事，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怎么，沈大少爷这是怕了我？」苏黎黎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得花枝乱颤，「放心，姐姐我今天心情好，不为难你。」 　　 说着，她走到我的车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车身，语气暧昧：「不过，这车撞坏了，总得赔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想干什么？ 　　 「苏小姐想要多少，尽管开口，」我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挤出一丝笑容，「只要是我沈宴清能给的，绝对不会吝啬。」 　　 苏黎黎转过身，一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我不要钱。」 　　 「那您想要什么？」我耐着性子问道。 　　 苏黎黎没有说话，只是朝我走近一步，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挑起我的下巴，语气暧昧，吐气如兰：「我想要……你，陪我跳支舞。」 　　 我愣住了，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苏黎黎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害羞，便轻笑一声，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怎么，沈大少爷，你怕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我顿时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怕？我沈宴清，还从来没有怕过什么！」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跳舞是吧？我陪你跳！」 　　 苏黎黎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笑得更加妩媚动人：「这才是我的沈大少爷嘛，有胆量！」 　　 她说着，将身子轻轻靠在我的怀里，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另一只手则任由我握着。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带着她在原地转了一圈。 　　 「怎么，沈大少爷，你这舞步，可不像是在百乐门学过的啊？」苏黎黎贴在我的耳边，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怎么，苏小姐这是嫌弃我跳得不好？」我挑眉问道，故意将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哎呀，」苏黎黎惊呼一声，身子更加贴近了我，「沈大少爷这是做什么？人家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你怎么还动真格的了？」 　　 我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直到感觉到她微微颤抖，才松开了几分力道。 　　 「苏小姐，」我凑到她耳边，语气冰冷，「有些玩笑，可开不得。」 　　 苏黎黎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慌乱：「你……」 　　 我不想再跟她废话，一把将她推开，转身朝自已的车走去。 　　 「站住！」苏黎黎在我身后喊道，「沈宴清，你给我站住！」 　　 我没有理会她，打开车门，发动了汽车。 　　 「沈宴清，你要是敢走，我就……」 　　 苏黎黎的声音戛然而止，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我冷笑一声，一脚油门下去，汽车飞驰而去，只留下苏黎黎一个人，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我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那些威胁的话罢了。但她也不想想，我沈宴清是什么人？如果真的怕了她，那我这三年，岂不是白活了？ 　　 我开着车，在夜上海的街道上飞驰，脑海里却不断回想起苏黎黎最后那个眼神。 　　 那眼神，不像是愤怒，也不像是怨恨，反而更像是一种…… 　　 恐惧？ 　　 我摇了摇头，将这个荒唐的想法抛诸脑后。 　　 苏黎黎，不过是个舞女罢了，我有什么可怕的？ 　　 我猛地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不对劲！ 　　 苏黎黎最后那个眼神，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她到底在怕什么？ 　　 难道……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难道，她知道我的身份？ 　　 不，这不可能！ 　　 我的身份，只有党组织里的人才知道，苏黎黎一个舞女，怎么可能…… 　　 除非…… 　　 除非，她背后，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