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收功，清洗完身体，已经是日出时分，俞翻才有时间仔细巡视自已的“新家”。 　　 房子是来到上海后，忠叔买来的。一进的小院子，出门就是文华巷。照壁左侧是两间倒座房，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洗漱间。 　　 天井很小，约摸有六七个平方，两侧没有厢房，正房右侧一个耳房，正房是俞翻卧室加客厅，耳房原来是忠叔住，现在空着，放些杂物。 　　 房子虽然与金陵老宅不可比，胜在虽小但一应俱全，忠叔当初费了不少心思，想尽办法让少爷过的好些。想起忠叔，俞翻明显感受到对这位没见过面老人的孺慕之情。 　　 简单洗漱了一下，俞翻到巷子口早点摊，要了两个烧饼、一碗馄饨，边吃边观察四周。 　　 早点摊主是个跛脚汉子，五十多岁年纪。俞翻知道他姓吴，已经在巷子口摆摊很多年了，忠叔在的时候，经常从他这买了东西回家吃，俞翻喜欢他家的馄饨，为了不让地痞骚扰老吴，甚至还向来要保护费的流氓亮过身份。但即便如此，俞翻也从未短过老吴一文钱。 　　 来吃饭的人寥寥三、四个人，急匆匆吃完又急匆匆离开，俞翻吃完跟老吴略一示意，朝巷子外走去…… 　　 九点二十分，俞翻急匆匆地进了情报处。迟到了二十分钟，不知道组长该怎么处分自已。 　　 推开二组门，俞翻就一怔，全组三十来个人站成两排，组长段虎正在逐一点名问话，回头看见俞翻，冷笑一声：“俞翻，你的谱很大嘛，说说吧，为什么迟到？点卯不应是何处罚呀？” 　　 “对不起，组长，我、我睡过头了。”俞翻没有强行辩解，只是嗫嚅着解释迟到的原因，因为记忆中，因为年纪小，俞翻在组里就是个小透明，但为人机灵听话，段虎平时极少苛责他。 　　 “哈？睡过头了?你个小瘪三，还真是猪样！”段虎脸色铁青呵斥道。“你从昨天下了值之后都干什么了？说！说详细！” 　　 嗯，这就开始内查了，俞翻想道。“报告组长，昨天下了值，我就回家了，朋友瓜皮，哦就是郑奉时，来家找我喝酒，我们俩喝到九点多，他走后，我就睡觉了，酒喝的有点多，就、就起的迟了。” 　　 “瓜皮是干什么的?住在哪里？跟你是什么关系？”段虎一叠声的喝问。 　　 俞翻正视段虎，保持立正姿势回答：“瓜皮是我发小，之前在码头当力工，现在给一个买办当拎包，住在石库门9巷31号，请组长明察！” 　　 段虎阴沉着脸直盯着俞翻，过了约摸有半分钟。俞翻知道，这是看他是否慌张，以此判断是否说谎。 　　 “看在你平时还算勤利，这次就暂不追究，下不为例！” 　　 “多谢组长宽宥！我保证绝不再犯！” 　　 “归队！” 　　 “是！”俞翻小快步走到队尾，立正姿势站好。 　　 段虎继续训话，“昨天晚上在亚新饭店附近码头值夜的李亮、王金忠，”“到！”两人向前一步。 　　 “听到有什么可疑动静或者见到什么可疑人了没有？”段虎问道。 　　 “报告组长，昨晚雨太大了，我们没发生什么可疑。”李亮和王金忠对视了一下，异口同声的回答。 　　 “你们两个一直在屋里了吗？” 　　 “是、是一直在屋里了。”王金忠明显有些紧张。 　　 “嗯？”段虎站在王金忠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确定？” 　　 王金忠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抬头！” 　　 “组长，我、我中间出去买了包烟，我错了，您饶了我！” 　　 段虎回头，点了前排两人：“你，还有你，把王金忠带下去，详细问清楚！” 　　 其实，段虎暗自庆幸，幸亏昨天晚上出勤的是一组，要是二组，恐怕自已已经完蛋了，处座要求情报处自已先自查，切实排除内部问题。 　　 “俞翻，王平，你俩去总务处领取死亡弟兄的一次性殉职补贴，其余人等候命令。”“是！”众人齐声应答。 　　 出了门，俞翻悄悄问王平，“老王，怎么回事？组长咋发这么大火？” 　　 “你真的不知道？”王平乜斜着目光，撇着嘴道。 　　 “知道还问你，领什么补贴？谁死了？” 　　 “据说一组死了几个弟兄，具体我也不清楚。”王平甩下一句，就再不搭话。 　　 “一组死了人，咋让咱们去领？”俞翻追问。 　　 王平像是没听见一样，朝总务处走去。这家伙平时在组里就看俞翻不顺眼，总是冷嘲热讽说俞翻谄媚，会拍长官马屁云云。 　　 总务处在办公楼一楼拐角北侧，走廊尽头就是处长室。门敞开着，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俞翻看王平要往里探头探脑，赶忙喊了声：“报告！”吓得王平赶紧缩回脖子站好。 　　 “进来！” 　　 两人进门后，立正敬礼，“报告刘处长，我叫俞翻，段组长让我们来领费用。”俞翻一边报告，一边打量刘新杰。 　　 不得不说，不到三十岁的军官，长得高大帅气，头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亮晶晶的，应该是擦了头油。听到俞翻自报姓名，刘新杰心里一动，这个小家伙就是钱宇的下线，抬头看了一眼，转头看向办公桌右侧的一位女军官。 　　 “正好你在，去把情报处昨晚牺牲的外勤一次性殉职补贴给支了，另外让处里其他人嘴严实点儿，别给我惹麻烦。” 　　 接着看向俞翻，“你俩跟着去。”说完，挥了挥手。 　　 三个人陆续从处长室出来，俞翻眼帘低垂，眼里藏着笑意，刘新杰看似没有任何不妥，而且也应该知道了自已的身份，但在俞翻强悍的观察力之下，他左手食指无意识地轻轻点击椅子扶手，证明刘新杰内心紧张情绪。 　　 “慢慢想吧，您呐。”俞翻心里偷笑。 　　 领了钱，回到处里，把钱给了内勤处理。俞翻就在走廊尽头点着一根烟，往窗台上一靠，他知道，此时不能太勤快，太勤快了反而让人生疑。 　　 一根烟还没抽几口，就听有人叫他，“咦，小俞子，你果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