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敲响了,玛利亚应了一声门后之人后,便要求艾米尔迅速整理好仪容。 身为自己的秘书,在外交方面容不得有半点仪容上的失礼。 艾米尔红着脸,连忙点头称是。 一番操作后,二人便走出房间,只不过艾米尔的脸蛋依旧是红得离谱。 许是担心这女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玛利亚还很亲密地握过她的手,轻轻探她的额头。 “怎么回事,你的脸怎么越来越红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水土不服吗?” 艾尔米连连摇头,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将被玛利亚握起来的手给抽了出来。 “嗯……没没没事,就是是有点热,对,就是有点热而已。” “热?也对,毕竟这里的天气都很热。”玛利亚轻点着头,也就作罢。 带着艾米尔,玛利亚很快就在走廊尽头看到了鲍斯。 此时的鲍斯正接受着两名仆人的服务,这种行为玛利亚看着有些扎眼。 她不是不允许有侍从这种职业,毕竟这是服务行业,在社会中是很常见的。 然而,负责照顾鲍斯的两名仆人都面带黑纱,整个人都罩在黑纱黑布里面。 毫无疑问,这是穆斯林高层才会有的侍女,如若是外面,女性连工作机会都没有,只能待在家里照顾家庭。 带着不悦的眼神,玛利亚加快脚步,同时也加大了脚步声。 清脆的脚步声在干净得可以当镜子用的走廊上回荡,同时也惊醒了正享受着侍女按摩的鲍斯。 “主席阁下。” 他连忙站了起来,身边的侍女立即让开,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玛利亚瞥了一眼这两名侍女,小手一挥,示意她们先行避让。 虽说不懂乌尔都语,但无论是神态还是手势都是明显的驱逐,两名侍女见此立马就慌了,连忙向玛利亚跪下。 突然的跪下吓得玛利亚措手不及,她连忙上去,打算将二人扶起来。 可是,还未扶上,却被鲍斯给制止了。 “主席,您不懂这里的规矩,如果您要驱赶她们,按照地位,她们可是要失去现在的工作。” 这么一听,原本就有些不悦的眉头,当即蹙紧几分。 心中一阵别扭,但她让鲍斯转达翻译,放弃对二人的驱赶,但也不得太靠近他们。 两位侍女听到鲍斯的转达后,连连点头。 两人的欣喜,在玛利亚眼中是如此的刺眼,就像是面包中夹着一颗老鼠屎似的,很是难受。 但考虑到自己此程目的,玛利亚只能暂时作罢。 担心玛利亚会也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判断,鲍斯靠上前来,向玛利亚劝说道。 “主席啊,这里毕竟是穆斯林联盟,不是我们格里芬总部,我们应当低调点,所以这件事就别放在心里了。” 瞥了一眼鲍斯,玛利亚对他露出一抹微笑。 “钱德拉先生,我有自己的原则,但我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听到这番话后,鲍斯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可是要依靠玛利亚的格里芬公司力量,去对方国大党和英国殖民政府,然后实现印度独立的。 见玛利亚不再纠结那么多,鲍斯便连忙招待玛利亚坐下,那两位身穿黑袍的侍女连连给二人还有秘书艾米尔泡了红茶,恭敬地端到桌子上。 一时间,客厅安静了。 当二人留在客厅时,一名仆人从外面走入进来。 这位仆人身穿着白袍,一身白净,很显然是有着一定级别的特别官员。 这位官员走了过来,以十分标准流利的英伦腔,向钱德拉·鲍斯行了一礼,可是当他看向玛利亚时,却仅仅是轻点着头。 这种区别对待,让站在一旁的艾米尔暗暗记在心中。 鲍斯站了起来,向玛利亚介绍道。 “主席阁下,这位是穆斯林联盟的外交主席艾布·伯克尔。”说罢,他又转过头向这位外交主席介绍道。:“这位就是我所说的玛利亚主席,她将会代表苏联和格里芬,进行外交工作。” 说完,鲍斯便退到一边,将舞台交给二人。 只不过,伯克尔却不以为然地瞥了一眼玛利亚,尔后对鲍斯说道。 “在这里,女性需要穿黑色长袍,头戴头巾,否则就是伤风败类,如果贵方以这样的方式来与我方交涉,无异于对我方的污蔑。” 说罢,双手靠背,他昂着头不再说话了。 这一下着实是把鲍斯给整不会了。 他确实考虑过这件事,毕竟这个时代的穆斯林在对待女性方面,确实十分严格保守。 然而,现在是外交问题。 既然是外交问题,就应该遵守国际规则,而不是宗教风俗问题。 退一万步说,即使有所要求,也应当先提醒一句,并以礼招待,而不是如此傲慢。 带着不可思议和担忧的眼神,鲍斯看在玛利亚和伯克尔之间来回扫动。 带着担心的心情,鲍斯走到玛利亚边上,小声劝说道。 “主席,在人屋檐下,我们低调点好,应当有所妥协,反正只是暂时的。” “不行!”还未等玛利亚说话,艾米尔当即反驳掉他的论调。 “我绝不赞同这样的事,钱德拉先生我是尊重你的,但是在原则方面,我们应当按照国际外交的方式去进行,更何况,我们是在咨询合作,而不是求他们合作。” 鲍斯虽有不满,但他也能理解艾米尔的意思。 一时间,他陷入了左右为难当中。 对于钱德拉·鲍斯的摇摆不定,玛利亚则从容地端起刚为她泡好的红茶。 她不急,一点都不急,相反,她对钱德拉·鲍斯的态度,有了一些思考。 上辈子的历史记忆中,钱德拉·鲍斯为了解放印度,甘愿为nazi德国,甚至是日本人打工。 他是一个可以为了大局观而委曲求全的人。 这是一种十分难得的品德,即使是他的政敌尼赫鲁,也无法抹除掉鲍斯的光芒。 可是,这也出现一种情况,那就是钱德拉·鲍斯为了自己的理想,可以放下任何姿态,即使是尊严。 这一点若是放在弱国身上,并不意外。 但是,苏联并非弱国。 红茶的香气,在舌尖散开,犹如三月春的甘甜。 玛利亚享受着这杯优质红茶的甘美,却对钱德拉·鲍斯和艾米尔之间的争论毫不在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玛利亚的神态过于随意轻松,负责施压的外交官伯克尔有些站不住了。 他揉着有些酸软的脖子,重新看向玛利亚这边,冷言开口道。 “主席阁下,您对我们的文化如此不尊重,难道就不怕,此次谈判会因此而终结吗?” 伯克尔本以为,以这样强硬的话语,可以迫使对方让步,却不料,玛利亚仅仅是抿了一小口红茶。 然后,抬起眼,带着一丝惊讶的错愕感,向伯克尔说道。 “先生,你怎么还在?” 这一番话,差点没让对方高血压。 这是什么意思……漠视自己?亦或是瞧不起自己? 伯克尔脸上的怒火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直勾勾地盯着正翘腿喝茶的玛利亚。 眼见两人的矛盾冲突越来越激烈,原本还在争吵的鲍斯和艾米尔,当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可还未等鲍斯劝说些什么,玛利亚却放下茶杯,先一步说道。 “伯克尔先生,我尊重你们穆斯林联盟,所以我才会亲自到来此处与你们见面。” “但是,尊重是由双方共同建立,如若你们要如此态度,恕我直言,穆斯林联盟将不会在苏联的合作选项里面。” 伯克尔急不急不说,钱德拉·鲍斯是最先着急的一个。 他连忙向玛利亚劝说道。 “主席阁下,我们需要穆斯林联盟的影响力啊,我们不能在这里与对方闹翻。” “闹翻?”正眼看向鲍斯,玛利亚认真且严肃的回答道:“钱德拉先生,我们的战略部署从来都不只有一步,穆斯林联盟只是其中之一,你无需太过激动。” 说罢,玛利亚又重新端起茶杯,细抿一小口后,叹气道。 “伯克尔先生,你们的红茶真不错啊,噢对了,您可以走了,我们也将在不日之内离开。” 不日之内,也就是说,将会在几天后离开。 伯克尔听懂了玛利亚话中意思,这一次,他收起一开始的傲慢,向玛利亚轻轻低头,尔后转身离开。 离开时,关门的声音很轻很淡,似是在表达某种态度。 当伯克尔离开之后,贵宾间里又一次归于平静。 负责照顾他们的两名侍女,早就被吓得说不出话。 她们自然是认识这位负责外交工作的艾布·伯克尔,一直以来,他都是恃才傲物之人。 如若自己犯错且又被对方看到,那必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没想到的是,这么一个阎王爷,却在眼前的‘少女?’面前吃瘪,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 惊讶之余,还有惊恐,深怕这件事会迁怒到她们二人身上。 毕竟,这就是大印度地区的女性地位,得不到解放,更勿论平等。 可相对于这两人的担心不安,钱德拉·鲍斯和艾米尔却显得迷惑许多。 他们二人都不是蠢材,就伯克尔刚才离开时的举动,便足以证明,对方是善意的。 但善意之前,却如此傲慢和无礼,这么大的分叉让人感到深深不解。 只不过,由于鲍斯在国大党那边混了很长一段时间,政治经验比艾米尔要多很多,所以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什么。 将鲍斯略有所思地点着头,身为新人的艾米尔急了,连连问道。 “主席,这是为什么啊?” 放下手中的茶杯,玛利亚对她轻笑道。 “呵呵,没别的,只是试探而已。” “试探?”艾米尔眉头一紧,还是没想明白当中缘由。 玛利亚看她眉头紧锁,便耐心对她解释道。 “双方谈判最大的筹码,并不是道德,也不是正义与否,而是背后的国家实力是否强大。” “弱国无外交,现在的穆斯林联盟也是如此,更何况他们连国家都不是,只是一股有着很大潜力的政党势力而已。” 玛利亚自然不会去说,在原时空中,接管巴基斯坦的就是穆斯林联盟。 “穆斯林联盟不是蠢货,他们自然是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如果跟我们谈判,他们首先担忧的,并不是与国大党的关系,而是穆斯林联盟,是否会沦为苏联的傀儡。” “毕竟,跟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进行交涉,他们不可能不害怕。” “他们为什么搞得这么复杂……”艾米尔微微舒缓着眉头:“而且,这么一试探,不就代表不信任您吗?主席啊,您的‘不干涉’对外政策,他们居然还不信任?” “哈哈,这里你就不懂了,小女孩。” 玛利亚还没说,鲍斯就对她发出爽朗的笑声。 “女孩,用你那脑瓜子想想,你是愿意完全相信一个,口碑很好但从未见过的人?” 艾米尔想了下,当即摇头。 “不,我会保留一定的戒备心。” “对喽,穆斯林联盟也是如此,所以才会来试探底线。” 艾米尔听完他的解释,很快便理解出玛利亚和刚才那位外交负责人的争锋相对。 那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宗教外交原则’问题,仅仅是政治家之间的试探而已。 玛利亚的坚持,确立了主导位置,但玛利亚所传达的‘互相尊重’,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至于后续结果如何,则需要进一步谈判交涉。 想明白这一点后,艾米尔不禁扶额长叹。 “你们这些政治家交流,都是这么拐弯抹角的吗?这也太累了吧。” 鲍斯听到她的吐槽,忍不住又一次大笑起来,那沉甸甸的大肚腩被他笑得一颠一颠的。 玛利亚则是摇头轻笑。 “因为啊,政治外交这个活,就不是人干的事。” 不久之后,贵宾间的门再一次被敲响,还是艾布·伯克尔,但这一次,他一改之前的态度,转而以一种尊敬且谦卑的姿态,向玛利亚行施一礼。 “尊敬的玛利亚女士,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行为。” “您,将会成为我们最高崇的贵客,愿真主一直保佑着您。” 这一次,主导权确立了。 玛利亚回以微笑。 “马克思思想保佑着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