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死,对整个世界,乃至于整个宇宙而言,真的不算什么,所以你要记得,我的弟弟,我们的生命是偶然的。” 课堂上,他的哥哥雅科夫,以一句充满哲学和科学含义的话语,将那时还未成年的瓦西里给说得一愣一愣的。 那时候,正是玛利亚提出的‘星辰之子’时代。 她所带起来的科学热潮,不单让普通百姓都陷入了一种‘科学狂潮’的状态里面,就连很多士兵和官二代,也是如此。 在苏联,因为玛利亚的这句话,‘科学’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潮流,即使是工人之间的谈话,也会聊几句万有引力。 而瓦西里的哥哥,雅科夫·朱加什维利也同样如此。 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参军了,并且成为一名航空飞行员。 但是,因为‘科学热潮’的原因,雅科夫很早就从空军学院毕业,直接投身于航天员训练事业当中。 是的,尽管载人火箭还未研发出来,但雅科夫已经成为了第一批航天员预备队。 就在这航天学院里面,他向自己的弟弟说出这么一番话,深深影响着他的思维。 很多人都不知道,瓦西里就是约瑟夫的儿子,毕竟在约瑟夫的特意安排下,他几乎过着被规划好的日子。 可是,当瓦西里被自己哥哥这么一点,他的大脑仿佛出现了一片星空,瞬间就过载了。 ‘人的生命是偶然的……是偶然的……’ 这充满哲学思维的话语,着实是把瓦西里给干懵圈了。 然后,他遇到了一个影响了他未来一生的人,那就是玛利亚的四妹,安娜斯塔西娅。 一身大白褂,长长的头发被束成了单马尾,挂在了脑后。 一副厚重的大眼镜,遮挡住其镜片后的眼眸。 那是充满了知性美的女性,同时也是现在的苏联生命科学院院长。 他们的见面是偶然的,而对话也是偶然的。 可当安娜斯塔西娅听到瓦西里的苦恼时,她拿起厚实的书本,重重地砸在对方的脑瓜子上。 ‘啪’的一声,瓦西里捂着脑瓜发出哀嚎。 “哇,院长先生,你这么用力的话,我会傻的。” “难道你现在不傻吗?现在把你砸傻了,负负得正,你就正常了。” 瓦西里揉着被砸痛的脑瓜,但一点都不敢反驳安娜斯塔西娅的话,毕竟她的身份就摆在这里。 而且,在瓦西里心中,安娜斯塔西娅已经有了一个特别的身份。 在他心中,如若要说最崇拜的对象是谁,那必然是玛利亚,然后才是自己的父亲。 他对父亲的态度很复杂,是崇拜中带有一丝恐惧。 但对于玛利亚,则是充满了尊敬和憧憬。 因为,玛利亚是目前为止,整一个苏联最特殊的领导人。 而安娜斯塔西娅则是玛利亚最亲密最暧昧的人,她们之间的关系,无需不说透。 所以,瓦西里对安娜斯塔西娅的态度,那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许是瓦西里这小子太怂了的原因,安娜斯塔西娅摇着头,给他指出了一条路。 “如果你想探寻哲学,了解自己的方向,我给你一个方向,去找玛利亚那臭渣女,跟在她身边,你就能念头通达了。” 臭渣女…… 瓦西里敢发誓,这个世界上,敢这么称呼玛利亚的人就只有眼前这位生命科学院女神了,而且还没有人敢去反驳。 别说其他人,就连玛利亚本人在场,可能也要低头哈腰称是。 当然,也就仅限于安娜斯塔西娅了,如果其他人敢这么去称呼,玛利亚高地得让克格勃去请他喝咖啡,不加糖的那种。 当然,瓦西里还是问了一句。 “院长,您心里有头绪吗?我们的一切真的都是‘偶然’吗?” 安娜斯塔西娅瞥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约瑟夫小儿子会突然间哲学起来,但她还是按照自己的科学理论,给予自己的答案。 “是的,偶然。” “宇宙浩瀚无边,充斥着数之不尽的恒星、行星,然而能够诞生生命的条件却又如此苛刻,以至于近乎不可能。” “同样,人类文明也显示一个不断叠加的奇迹,这同样存在着很大的偶然关系。” “所以人类的存在,本身就是偶然的。” 如此通俗易懂的话语,瓦西里听明白了,但也正因为听明白了,他更迷茫了。 “那是否,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因为我们所做的都是偶然,对于整个宇宙来说,就是尘埃一样毫无意义。” 这一下,安娜斯塔西娅可算是明白对方的心病。 这小子,陷入了虚无主义。 轻推着鼻梁上的眼镜,安娜斯塔西娅认真地对他说道。 “人类文明是偶然的,但人类所做的一切,却非偶然。” “我们有着很强烈的目的性,我们人类有着人生百态,我们的命运有着世态炎凉。” “玛利亚就是在这种偶然的命运中,追随着导师们,建立一个必然的人类命运共同体。” “时光是永恒的,死寂的,而人类文明给时光带来了活力,带来了色彩,带来了生机。” “人类的个体在宇宙中微不足道,但文明的发展在宇宙中举足轻重。” “我记得玛利亚说过一句话,‘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如果你想了解更多,想看得更加透彻,那就去找她吧。” “她虽然渣了点,但她在唯物哲学方面,绝对能给你答案。” 瓦西里明白了,打算现在就去找自己的父亲。 临走前,安娜斯塔西娅叫住了他。 “孩子,如果你过去了,给玛利亚转达一句话,早点回来。” 瓦西里愣了一下,点着头,然后就离开了。 目送着瓦西里离开的背影,安娜斯塔西娅有些感慨的叹了一口气。 那颗复杂的心,死死地揪着。 ……………… 瓦西里很快就来到约瑟夫的办公室,他带着自己的想法,向约瑟夫提出申请,希望能调到巴基斯坦那边。 约瑟夫一听,当即驳回,并骂道。 “学学你大哥,别整天想这想那的,你有这心性为什么不好好学习?看看布哈林的女儿吧,她都已经要考研了,你呢??啊!??” 虽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瓦里西还是被约瑟夫给骂得快要自闭。 几乎每次见面,约瑟夫都会提一家邻家的孩子‘布哈林娜’,着实是把瓦西里给搞得心态破防。 见自己父亲不肯让步,瓦西里便找到了苏斯洛夫。 苏斯洛夫自然是没办法,但他在苏斯洛夫这边了解到一件事。 就在昨晚,他们进行了一次重要商讨,准备给玛利亚那边运送大量的武器装备,特别是装甲力量。 瓦西里可是考了坦克驾驶证,他自认为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但考虑到父亲的态度,他决定偷偷摸摸的过去。 然后,他利用某些关系,以一位‘车组临时驾驶员’的的身份加入其中。 就这样,在约瑟夫‘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来到了玛利亚面前。 看着这小子的出现,玛利亚确实是被吓了一跳,她连忙将瓦西里给拽出人群,然后向一旁的军需官问道。 “他,这小子,也在人员名单里面吗?” 这位军需官就是负责第二列车的管理工作,他所携带的清单记录了装备和增援人员。 军需官奇怪地看了一眼瓦西里,目光又看向他胸口的编码,翻开清单一看,点头说道。 “是的,他是第二十号车的驾驶员,里西瓦。” “里西瓦?”眉头紧皱,玛利亚让军需官先避让一下。 待军需官离开后,玛利亚以审视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 许是这目光过于凌厉,瓦西里被盯得很不自然,只能轻咳几声,掩盖自己的不安。 “主席啊,我这是来历练的,您不用担心,真的……” “历练?你认为我会信吗?还有臭小子,你老爸知不知道这件事。” “知……知道,当然知道啦。” “噢?你确定?”眼眉一挑,玛利亚带着调侃的目光,看着这约瑟夫二子。 可能是怕自己被强行赶出去,瓦西里连忙搬出安娜斯塔西娅,向玛利亚说道。 “主席,我真不是故意的,但我来这里都是因为院长的建议,她说,只要跟在你身边,我就能成长,就能摆脱自己的各种烦恼和困惑。” 一听到自己妹妹的名字,玛利亚立马心软了。 虽然心软,但表面依旧保持着强硬的态度,对瓦西里警告道。 “无论如何,你现在的行为都是严重违规,按照规定,我就应当把你送去卢比扬卡,当然,我也可以把你送回去约瑟夫那边去。。” 听到卢比扬卡时,瓦西里的表情还很自然。 可是,当玛利亚说要把他给丢回去约瑟夫那边时,瓦西里立马就慌了。 “别别别,当我求你了主席,我真的只是来历练,而且我真受不了那条条框框的安排了,我都快要怀疑人生,陷入院长所说的‘虚无主义’了。” 看着瓦西里那恐父表情,玛利亚也就放弃捉弄他的打算。 本来就是吓唬吓唬瓦西里,给他点教训,仅此而已。 真要罚他,玛利亚还是会顾及一下老朋友的关系,毕竟这小子还是自己的后辈。 但是,让玛利亚没想到的是,瓦西里居然这么害怕约瑟夫。 本以为自己的存在,可以让约瑟夫稍微放缓一下自己的育儿方式,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严苛且无情,妥妥的‘严父出孝子’的育儿案例。 当然,玛利亚还是得给约瑟夫说一声,要不然他可能会因为儿子不见了,偏执度哐哐的往上涨,然后来一次大肃反。 至于要如何安排瓦西里的工作,玛利亚需要慎重考虑。 回到电报室内,在玛利亚的要求下,一封有关于瓦西里的内容发送到彼得格勒。 当电报员把电报翻译并带到约瑟夫的办公桌上时,约瑟夫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地抽着烟。 正在过来汇报工作的苏斯洛夫,刚推开门就看到了这封特殊的电报,安安静静地躺在办公桌子上。 “书记,这是?” “瓦西里的信息。” “瓦西里?!”苏斯洛夫双眼一瞪,快步走到桌子上,待他看完汇报上的内容时,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汇报中,不仅仅有玛利亚的吐槽和埋怨,还有关于瓦西里的突然到来,和他的‘里西瓦’的伪名。 可以这么说,在经过多次的军政改革之后,里面的规格十分严格,压根就不可能出现‘假名替代’这样的情况出现。 所以,玛利亚已经有了一些推断,她直接在汇报中写到。 “瓦西里可能动用了自己的关系,收买了部分军官,将其找出来严加处理。” 单从推断来看,玛利亚是正确的,瓦西里确实是动用了自己的关系,找到一些人帮他混入军队。 为的,就是摆脱约瑟夫的束缚,渴求得到安娜斯塔西娅所说的‘答案’。 然而,他所认为的‘自己的关系’,其实还是在约瑟夫的安排之下,只不过这一次约瑟夫没有让瓦西里知道。 所以,玛利亚所推断的‘帮凶’,确实存在,而且还是约瑟夫本人。 从现实来看,瓦西里依旧没有逃脱约瑟夫的控制,但他确实得到了更为广阔的天空和自由。 如若瓦西里能够仔细去分析,一定能发现,首先给他提供帮助的人,就是苏斯洛夫。 而苏斯洛夫是约瑟夫身边最为信任的人,他不可能背着约瑟夫去给他儿子办事。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约瑟夫的安排。 一开始的时候,苏斯洛夫还很担心,深怕这样去做,会将瓦西里送入危险之地,毕竟巴基斯坦那边正处于十分紧张的战乱当中。 只有当看到瓦西里安全到达玛利亚身边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放下电报,他抬头看向始作俑者,却只是看到他默默地抽着烟。 一口一口的,仿佛糅杂着理不清的思绪,过了他的肺,散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