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充满了矛盾。 是左亦或是右。 是爱亦或是恨。 安娜斯塔西娅,曾经的沙俄公主,她享受着一位皇亲贵族所应有的一切。 但是,她却多了一分寻常皇族所没有东西。 那是一份无微不至的关爱。 从小至今,皆是如此。 ‘爱,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战争还未开始,安娜斯塔西娅仍在学校里读书。 与她同一宿舍的安娜苏,如此形容道。 因为那时候的她,被家里人安排了相亲,不久之后就要跟人结婚。 她不喜欢对方,却无法违背父母的要求,这不仅仅是害怕,更多的是家父之名她无法拒绝。 这是连资本家都所缺乏的亲情,由此可见,更在上面的贵族和皇族,会有多冷酷无情。 只不过,她所说的爱,却并不仅限于亲情。 她依稀记得,安娜苏就这样坐在床边上,双手抱膝,那双孤寂的眼睛遥遥看向窗外,发着呆似的,望着远方的天空。 ‘亲情、友情、爱情,都是爱,只可惜我们分不清楚,或者因为没有而无法言清罢了。’ 她就这样看着窗外,如一块海滩上的巨石,上面尽是风浪拍打后的痕迹。 安娜斯塔西娅无法安慰她,因为她不知从何安慰。 但是,她却对安娜苏的那句话充满了感触。 情,真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那么自己对姐姐的感觉又是如何呢? 小时候的依赖,略懂世事的崇拜,紧接着就是现在的不知是恨是爱。 就在今天,自己的姐姐就像是个傻子一样,硬是要留在自己的办公室内。 一个蠢货,安娜斯塔西娅心中暗骂一声。 一个笨蛋。 眉头舒展,就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嘴角已经轻轻扬起。 她至今都无法忘记,姐姐玛利亚将那份奇怪的书信交落在自己是手上时的情景。 但是,她也至今无法理解,她那时候的心情和态度。 那份书信所表达的内容很简单。 她将要软禁父皇母后,改变整个国家,进行一场国家制度上的彻底改革。 那时的安娜斯塔西娅还无法理解,这所谓的‘改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只是认为那是一场政变。 心中还不禁有点偷乐。 可是当二月革命发生之后,一切的变化,都以她所难以接受的速度和方式进行着。 大批量的皇亲贵族被强行推到对面,而她的父皇和母后也被软禁了起来。 如今仍在那偏僻的农场里进行着只足以养活自己的农耕生活。 安娜斯塔西娅无法理解。 她很想去质问,打算在玛利亚回来时,跟她好好地聊聊。 可是玛利亚却一直在逃避,以工作的形式,躲避着与自己的沟通。 安娜斯塔西娅的耐心也在一点点地被磨光,并在最后演变成一股怨念。 莫名其妙的怨念。 ‘疫情的工作,就辛苦你了。’ 就在疫情期间,约瑟夫亲自找上自己。 安娜斯塔西娅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尽管她是曾经的皇族,但现在,她更是一位全身心投入到生物科研研究上面。 只不过,内心深处却多了一份期待。 期待什么? 她皱着眉头反问了自己一句。 心脏怦然跳动,她的灵魂一句也不回。 然后,直到玛利亚从远方回来,亲自主导这场疫情工作。 这是多日以来,第一次与自己的姐姐见面。 会议上,她以余光的方式观察着玛利亚,同时也感受到对方那担惊受怕似的情绪。 就像小孩子似的,想跟自己搭话,却又畏手畏脚,小心翼翼。 哼! 心中上扬着嘴角,但安娜斯塔西娅外表表情依旧冷酷。 最终玛利亚还是没过来搭话,安娜斯塔西娅内心就更加不开心了。 可是当她察觉到自己是因为玛利亚没跟自己搭话而不开心时,安娜斯塔西娅又因此而不开心了。 搞得自己像是很在乎自家姐姐似的。 死死地皱着眉头,她一言不发地捏紧手指,那张外表神色变得越发冷酷。 议会开始了。 安娜斯塔西娅连忙收起自己的小情绪,将全身心都投入到这份工作上。 她是皇族,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么,她恨这个推翻统治着俄罗斯数百年之久的新生政权吗? 按照常理而言,她要恨,而且是十分的恨。 可是不知为何,她却恨不起来,但同时也说不上有多喜欢。 那是一种中立的态度,中立的感觉。 就像是,爱不起来,但也恨不起来。 唯一让她有好感的,仅限于察里津内的人和事和物。 还有那个让她心里不开心有小情绪的小笨蛋。 所以即使她对现在的苏俄没有喜爱,也会为了俄罗斯的人民而继续工作。 正是如此才接受约瑟夫的邀请。 只不过,因为成为了临时部长,她需要经常性地进行工作和议会。 工作很累,因为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议会很枯燥,因为就她一个女的,而围在自己身边的大部分都是男人。 但这一次的议会,却显得有些不一样。 玛利亚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她将自己的政策都在议会中毫无保留地袒露出来。 这是安娜斯塔西娅第一次见识到姐姐的工作。 在小时候,她就知道自家姐姐是一位十分聪明的人,而且还十分勇敢和温柔。 学生时期,她也在舍友安娜苏这里知道了姐姐的一些事情和性格。 学习态度十分认真,而且还报读了一个女生都没有的军事学院。 要知道那是一个十分辛苦,且充满着危险的地方。 女生都喜欢安全、漂亮和干净,因此大部分女生都会从事艺术上的工作,就连安娜斯塔西娅一开始也是如此。 但她万万没想到,姐姐会成为军事学院中的一员。 她曾经去接触过哪里的人。 全身上下都是污泥,又脏又臭。 姐姐为什么会进入这种又脏又臭的职业。 那时候的她,并不理解。 可随之,她却发现,这种职业虽然又脏又危险,但同时也是最富有力量的职业。 ‘这里的知识,可以让我守护很多人。’ 她曾经问过一位学子,得到的回复便是如此。 而如今,姐姐就这样坐在议会主席台上。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态度。 一字一句,都在充满着力量,绝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安娜斯塔西娅有些看呆了。 她很清楚自己姐姐的认真态度,可是,如今的形象却深深刻印在灵魂深处。 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帅的男人。 这句话,她在学校里不止听过一次,但并没有多少感触。 可这一次,她深有体会。 认真严肃的姐姐,不单充满了威严,而且还宛如一座厚重可靠的大山,稳稳地压在上面,遮挡着所有的风雨。 安娜斯塔西娅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姐姐。 现在的姐姐,究竟还有多少张脸,没被自己见识过呢? 在这么一刻,安娜斯塔西娅想去了解。 但很快,繁忙的工作又将二人分开了。 安娜斯塔西娅眼睁睁地看着姐姐的离开,心中的不悦又一次盖过之前的惊喜。 为了给自己泄愤,甚至动用了一点小小的私心,让人给自己整了一个姐姐的等身假人。 只不过因为自己是卫生临时部长的原因,对方误认为自己想要一个医学假人,于是就把学校里面的假人搬给了自己。 安娜斯塔西娅很不开心,于是就在假人头上贴了一张玛利亚的头像画。 这张画是大姐奥莉佳寄给自己的。 往假人头上一拍,玛利亚的头像画就牢牢地贴在了假人头上。 不久之后,一位名叫白求恩的加拿大国际主义战士加入进来了。 他成为了自己的助手,着实是给自己分担了不少压力。 有了些许休息时间之后,安娜斯塔西娅突然间喜欢上的一种东西。 例如,要如何达到捅别人十几刀,刀刀避开要害。 于是乎她就在假人身上进行尝试。 一边捅刀子,一边对玛利亚的头像画露出微笑。 旁边的白求恩看得那叫一个冷汗直冒。 他只道是安娜斯塔西娅很享受工作,以此来安慰自己。 紧接着就是繁忙的工作。 一直在忙,忙得几乎脱不开身。 直到英国那边的外交结束了,玛利亚才回到察里津。 而当她回来的那一刻,安娜斯塔西娅就立即收到来自白求恩的通知。 “部长,玛利亚主席她回来了。” “嗯。” 一声轻轻的回应,安娜斯塔西娅表示明白了。 手头上的工作依旧在进行,只不过内心深处却多了一丝涟漪。 不久之后,白求恩先生让一位同志给自己带来了消息。 玛利亚主席,来到了他们的研究所。 安娜斯塔西娅这才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部长?” 这位同志略带诧异地问了一声。 在他的认知中,这位部长应该不会为了寻常事情而放下手头上的工作、 可这时候却突然间站了起来。 该是察觉到自己手下的异样,安娜斯塔西娅脸颊有了那么一点微红。 “那是国家领导人,我不能怠慢,你懂吗?” 看着手下的目瞪口呆,安娜斯塔西娅又补充道。 “你别胡思乱想。” 说罢,直接推门而出。 这位同志目送着自家部长的离开,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他究竟要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而且,真的只是因为对方是国家领导人的身份吗? 他可是记得,即使是约瑟夫过来,部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热情?’ 捏着下巴,这位同志呆呆地看着被放下来的各种研究仪器。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性。 部长阁下之所以对约瑟夫主席没那么大热情,主要是因为对方的颜值问题? 虽然说约瑟夫主席有一种斯拉夫的刚猛之感,但女生都喜欢精致一点的,不是吗? 要知道,在领导人里面其颜值排行榜,玛利亚主席是永远的第一位。 果然,女生都是颜值控。 这位同志一锤手心。 在这一刻,他悟了。 颜狗实在是可恶至极。 丝毫不知别人是如何去评价自己,安娜斯塔西娅只是默默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然后,她看到白求恩正抬着假人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打了一个招呼,白求恩认真严肃地说道。 “假人似乎有点坏了,我拿回去修一下。” 修一下? 这怎么修 “顺带,不打扰你们两姐妹。” 白求恩那认真的态度,让安娜斯塔西娅无法反驳,只能默默地让开身子,让他离开。 临走前,白求恩又回过头来说。 “部长啊,我知道你肯定再被人惹怒了,不然也不会把这假人捅得这么厉害。” “反正主席也回来了,不如你就跟主席说一下,我觉得以她的能力,一定会把那个惹你生气的家伙,狠狠地教训一顿。” “毕竟,你们姐妹情深啊。” 说罢,大手摆了摆,白求恩一脸老父亲的样子,一边抬着自己的假人一边离开了实验办公室。 带着无语的表情,安娜斯塔西娅只能无奈地摇着头。 然后,推开办公室的门,如往常那样走入进去。 紧接着,那久违的人儿,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正忐忑不安地玩着手指。 然后,再看到自己的到来后,又连忙把手指给藏在身后。 那张精致的脸蛋,挤出尴尬而又不失礼的笑容。 “那个,你吃了吗?” 眼眉上扬。 这姐姐,不教训一下不行啊。 一言不发地盯着玛利亚,然后咔嚓一声,把门给锁住了。 该是被自己的气势给吓到,玛利亚又是狡辩又是劝说。 几乎使出浑身解数。 最后回应她的,依旧是自己的沉默。 但是,那双凌厉的眼神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柔和起来。 她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最后,在玛利亚快要叹气时,才缓缓说道。 “我不想理解那么多复杂的事情。” “嗯?”玛利亚双眼一愣。 “但是,你的做法让我很不开心。” “嗯????” 玛利亚眨了眨眼,然后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没有完全接触,而是来到了她的身边。 “那么,你还在生气吗?” “还在生气。” 玛利亚略有所思地转了转小眼睛。 然后,露出傻子一样的笑容。 “嗯嗯嗯,就该生气,就该挨骂,就该挨打。” “喔?” 转过头去,安娜斯塔西娅如同俯视着自家姐姐那般,居高临下地说道。 “确实,该挨打?” ——省略n万字—— 第二天,玛利亚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 只不过此时的她略显狼狈。 那靴子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只是赤着脚,揉着散乱的头发。 白求恩刚好出现在此。 他看着玛利亚的狼狈,惊讶地问道。 “主席,你被打劫了?” “没有。” “那您?” 脸蛋微微发烫。 “就被摔了一跤而已。” “喔”白求恩很认真地点着头。 果然是两姐妹,居然还会摔跤。 “还有,今天的事给我忘记!别说在这里见到过我!!” 狠狠地做出警告,玛利亚像是逃命一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