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连在佳人们身上扑撒的香粉中无法自拔的范建隐隐约约听到了李开的问话,良久,才意味深长道: “担心啊,能不担心吗?可我担心有什么用?不能因为她一个小丫头而坏了讨伐阿蛮和拓跋的国家大事!” 言罢,瞎眼范建皱巴巴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个极为自豪的笑容,似乎在说,看吧,我也有庞大的家国情怀! 李开也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没有接话,将视线从街道上花花绿绿的灯笼上移开的时候,突然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 是她! 不远处,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拒绝的拓拔云萝委屈得直掉眼泪,毫不犹豫地便直接一头扎进了自己之前偷偷溜出来时就经常去的那家酒楼,浑然不觉这家酒楼的物价也像今日早上那卖糖葫芦的小贩一样翻了不少倍。 李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拿出了从黑心客栈红衣女那里俘获过来的黑色扇子,放在胸前轻轻摇了几下。 范建也嗅到了黑色扇子的味道,心里直道奇怪,北玄的气候这么冷,李开这傻小子拿出扇子来做什么,真是做作! 这黑扇子原先在红衣女手上的时候,妩媚至极,如今被陆清明经过一番改造之后反倒多了几分豁达,但终究是女人的万物,放到李开的手上,多少有些不搭。 摇着扇子的李开刚刚踏足这家酒楼的第二层,就看到了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的红衣拓拔云萝正往自己的嘴里猛灌酒水,看那副样子,心里似是十分的不痛快。 走上前去,李开毫无生疏地开口问道:“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 拓拔云萝见有人跟自己讲话,抬了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但是仔细看去,却有几分眼熟,拓拔云萝好像有点印象,这人不就是今天在糖葫芦那里遇到的那个吗? 不愿理他,拓拔云萝又将脸扭了过去,自顾自地喝着闷酒。 李开好像看不出来拓拔云萝对自己的不待见,轻轻一笑,在拓拔云萝身后的那个桌子旁坐了下来,跟着他一同出来热闹的范建也随之坐到了对面。 叫来了小二,李开和范建两人点了几道北玄的特色菜和一壶好酒,便开始动筷了。 闻到了被小二端到桌子上的佳肴的香味,又想起这一路来几乎没吃上过什么好东西,于是范建拿起筷子就没放下过,也忘了和李开这臭小子交流几句。 不过李开倒也不想跟他说话,无心吃食,一心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拓跋烈!你等着,等我回去就要好好告你一桩!” 拓拔云萝还是放不下今日上午的那件事,心里记恨着自己的大哥拓跋烈,饮酒深时,不由得便自言自语地说出了口。 一炷香过后,拓拔云萝晃了晃手里的酒壶,竟是连一滴也倒不出来了,索然无味地摇了摇头。 酒没喝尽兴,心中的恼意便又涌上了心头,拓拔云萝咽不下心中的恶气,决心再去到军营找拓跋烈说清楚。 挥了挥手,叫来了小二,“结账!” 绯红的酒晕爬上了两颊,拓拔云萝一边打着饱嗝儿,一边对身边的小儿说着。 小儿躬着身子,一脸赔笑:“小姐,您这边一共是五百两银子!” “嗯” 晕乎乎的拓拔云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罢小二的报价,就把手伸向了钱袋处,等反应过来小二要的天价之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什么!五百两!” 五百两?五百两都差不多能把他们家的酒楼给盘下来了! 这次偷溜出来,拓拔云萝并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所以带的银子也不多,摸了摸不很殷实的钱袋子,拓拔云萝有些气愤地反问:“你没弄错吧?我在你们这里喝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何曾要过这么多银子!” 小二脸上的笑意更深,用的理由跟今天上午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是一模一样的,“战事临近,身不由己!” 当时看到拓拔云萝气哄哄地跑到酒楼里来的时候,小二的心里就乐开了花,这傻子也不看看如今谁还敢来酒楼里? 好几天都没有一桩生意了,好不容易看到了这个冤家,能不好好地敲诈一笔吗? 五百两? 一听到这个荒谬的数字,一直在不停地往自己的嘴里塞东西的范建也稍稍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不明所以看戏的笑来。 要是搁在之前,自己还在闯荡江湖的时候,遇到这种宰客的黑点,无论跟自己有没有关系,范建肯定都要站起来替那人好好理论一番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范建也不怕店小二会宰客宰到自己的身上,一是因为有李开这小子给自己兜着底呢,二也是因为看了出来这店小二摆明了是在欺负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小二的心里是打了如意算盘,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看准了拓拔云萝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这一点,以为就算他们对她漫天要价,她也不敢怎么样。客栈人多势众,有没有旁的多余客人,这小姑娘要想平平安安的走出这酒楼,也只能给钱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