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玥听罢放心了些,只是转头看着沈煜,有些不舍,“你明日便要去那双月州了,还不晓得怎样凶险。”尤其是今日自己在街上将面纱扯了,虽然只是刹那的功夫,但明玥还有些担心。 沈煜拉起她的手,廊檐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细雨,两人沿着长廊借着那廊下灯火,看一看这还没凋零便要迎来白霜的菊花。“你不必总担心我,我这样的人,哪里容易那样就死了?” 沈煜觉得自己并非是什么好人,他是明辨是非的,但却不是那种忠厚仁德之人,该狠心的地方,他从来不会心驰手软。 所以他从来就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有时候看着明玥满脸崇拜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甚至是有些愧疚。 他哪里有那样好?他坏着呢!不然是以一个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四方征战呢? “说起来,咱们各忙各的,已经很久没有再吃过晚饭后一同回房了。”沈煜停下脚步,只觉得虽然这忙得有所值,但也不愿意在这忙碌中错过许多风景。 就如同此刻这灯笼下正是含苞待放的白线菊,其实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去,颇有那昙花之相。 明玥也深有感触,与沈煜在廊下的长椅坐下,侧身朝着栏外瞧去,只见远处的院子里,乌韭正撑着伞路过,瞧着他所去的那方向,该是去马厩里给马儿喂夜草。“没事的,来日方长。” 一面想起了自己要在澜州建的大院子,一时又转过身朝沈煜看去,“我想着要顺利的话,你在双月州也就最多待上半年罢了,此间事了,你也算是功成身退,到时候咱们就回澜州,每日有的是大把时间。” 但话是这样说,明玥其实心里也有数,仕途这条道,哪里是说你想停下就停下的呢?若是上面那位不同意,是一路要走到尽头的。 所以她心里也清楚,去澜州过上那世外桃源的日子哪里有那样容易呢?更何况李家就算是解决了,自己的安危却还没得到保证。 谁知道万安帝又是怎么想的呢? 只是这些事情明玥不敢继续往下想,越想就越发觉得进入了一个无尽黑洞中,无法走出来。 所以即便是畅享未来,也不敢想得那样仔细。 沈煜看得出来,明玥那看似欢快的神情下面,还有隐藏着不少担忧,他自己心中也有数,功成身退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他也没有想过。 人说这世间鱼和熊掌是不可兼得的,他偏不信,他既要手握大权,无人敢欺辱,也要陪着明玥种田养鸡。 只是以目前的形势看来,自己说这些话,未免是让人觉得虚无缥缈了,因此他也没打算和明玥提起。 与其画这些无用的大饼,还不如直接落实的好,到时候还能叫她得个惊喜呢! 可是明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朝他伸展在扶手上的手臂靠去,“不过其实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我们一家子都好好的。所以我的那些话,其实你就当做是胡言乱语罢了。”人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明玥有时候也觉得这个话是有道理的、 所以现在一切都刚刚好,若是样样都实现了,反而叫她心里不安。 反正她从来都是个小心翼翼的人,总怕自己这美满的家庭遭到一丝丝的破坏,所以其实现在也好,没有那样引人注目,也少引来些破坏者。 想到这里,自是提起了那淼淼姑娘,“若她不在城里闹这一出,我完全想不起有她这一号人的。”反手朝沈煜那张作为三个女儿的父亲有些不附和的年轻俊脸捧去,“都怨你这张脸,往后不许在外笑。” 不笑的时候,看着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没准还能劝退那些个被他美色所吸引的年轻姑娘们。 给自己减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沈煜将她的手捉住放到唇边,“好,以后在外不笑。” 明玥听罢,自然是高兴,“若是咱家丫头们也像是你这般听话就好了。” 几乎是她话音才落下,就听到孟婆子和巧袖往这边来的声音,还絮絮叨叨地说这话,似有些着急。 她便扬起手臂朝她俩喊去,“怎了?”这个时辰,她们忙了一天,也该休息了才是。 孟婆子听到明玥的声音,加快脚步赶过来,见着不但明玥在这里,沈煜也在,便松了一口气:“后院打起来了,就为着那北戎人前庭之乱的事儿。” 明玥听到这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看朝沈煜:“看来你和陵夫子不但没有说服彼此,孩子们也是。” 只是没想到还延升到了动手这上面了。 沈煜亦是有些哭笑不得,“你随着嬷嬷们一起,我先过去看一看。” 现在孩子们的身手可不比得当初在澜州时了,那武功的进步简直是可以用质地变化来形容,而且他们又还小,若是没个方分寸,将家里毁坏了,那倒是小事,从他们的零花钱里扣除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