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征之后,赵破奴命王恢为左前锋,赵安国为右前锋,打开城门浩浩荡荡往北进发。 秋日正是征讨时节,大军一路上纵马疾驰,现在的国力已大不如前,粮草也只能够维持一个月,寒冬即将来临,要赶在天寒地冻之前回来。赵破奴命部队加快速度,左右前锋注意探报军情,防止敌人设下埋伏。赵安国初次领兵出征,与老将王恢相比经验不足,但是经验都是在实战中积累的,赵安国认为义兄说的很对,上兵伐谋,能因地制宜,因势利导,随机应变才能在任何时候立于不败之地。 刚开始出发,王恢与赵安国谨慎小心搜寻乌师庐踪迹,可是三天过去了,草原上没有任何踪迹,两人便放松了警惕。自匈奴溃败后便远逃漠北,赵破奴当年跟随冠军侯霍去病一路打到狼居胥山,刻石记功,封狼居胥,大漠的路途他都很熟悉。 可是如今匈奴人逃得无影无踪,实在是有点心里没底,熟悉匈奴战法的赵破奴知道,匈奴人最擅长的就是诱敌深入,然后迂回包抄,往往面对着一片坦途,却突然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杀出来一队匈奴军队,所以见此情景,赵破奴反而更谨慎了,都是晓行夜宿,寻找靠近水源的地方安营扎寨,以免匈奴切断水源。 就这样,三天五天过去了,还是安然无事,到了第十天,大军已经进入了连赵破奴都不熟悉的地段,再往前就是漠北。一路上,汉军见到了匈奴丢弃的营房,还有老旧的牛车马车,天上的雄鹰盘旋啸叫着,由于没有了放牧,草长得很好很深。赵安国作为右前锋,见找不到匈奴,就彻底放下了悬着的心,带领侦察小队甩开大部队几十里,然后见到了一条急流滔滔的大河,赵安国正欣赏着这条大河的蜿蜒曲折,此时轰轰烈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无数野马正从远处奔腾而来,激起的水花形成一层雾,大河上面正上演着天马浴河的壮观场景。 天马浴河就是众多马匹在河水里狂奔嬉闹,激起的水花漾起一层水雾,使得就像是在天河里沐浴一般,场面极其震撼。赵安国见草原上还有几匹马正在低头吃草,辽阔的大草原上并未见到放牧的人,而那河水中的骏马高大强健,毛色有白色有黑色还有棕色,最惹人注目的是那为首的白色骏马。白马狂飙突进,嘶鸣声好似龙吟虎啸一般。 看这场景,赵安国心想这就是野马了,因为无人管束,所以才有这自由不羁的神采,特别是对那白马心甚爱之看得入神,看着看着心中恍然大悟,这天马的个性不就是我的个性吗,无拘无束,率性而为,于是将长枪插在地上,独自一人策马狂奔,迎着那白马下河,也随那野马于河水中奔跑起来,去追逐那为首的白色骏马,欲将它驯服为自己的坐骑。 那野马在河水中嬉戏奔走好不痛快,见来了一人一马并不惊慌。赵安国马鞭一抽,加快了追逐步伐,渐渐地靠近了白马,近看才发现这匹马实在是匹宝马,浑身上下无一根杂毛,肌肉轮廓分明眼大耳高,马面像龙一样,真是龙马。 赵安国靠近后,一个健步跃上马背,抓住鬃毛夹紧双腿以防白马将他甩下。果不其然,那龙马岂肯被人驯服,见有人想驾驭自己,于是便加快步伐,左转右转,上蹿下跳,要将赵安国颠下马来,赵安国见状便牢牢抓住鬃毛,伏在马背上,任它怎么摆脱就好似黏在马背上一样。 那白马从河里冲上岸,在草原上奔跑起来,其余军士在一边都看得呆了,只见一匹白色骏马驮着一个白袍少年奔驰在草原上。跑了很远,渐渐的赵安国见它颠簸减轻了,就知道白马开始放松抵抗了,于是开始大声吆喝。 赵安国一只手轻拍着马颈,拍左边,就示意那龙马往左,拍右边就是示意往右,龙马慢慢放弃了抵抗,开始配合,最后赵安国坐起身来抓住鬃毛,双腿放松,“驾驾驾”,让白马熟悉自己的声音,将龙马骑回了部队,军士们见赵安国驯服了白马,又见这匹马如此华丽,都欢呼雀跃起来,大老远就跑过来围观。 赵安国得了这匹白龙马策马奔回,拔起长枪,兜鍪的红缨随着白马的鬃毛迎风飘洒在草原上,好一个潇洒美将军。为了向父亲报告军情,赵安国骑着刚得的坐骑往回疾驰,这白龙马马种优良,比先前的坐骑高大劲健,跑起来如风驰电掣一般。 很快就回营见到了父亲,赵破奴问道:“何处得来的白马?”赵安国将如何遇到天马浴河,如何降伏骏马细说了一遍,赵破奴听完说道:“原来又到匈河了。当年随冠军侯霍去病封狼居胥时,就要过此河,此处已抵近漠北腹地,是否再往前,须三思而行。”便让赵安国传令全军,不可过河,立即原地安营扎寨,休整待命。 赵破奴仔细打量赵安国所乘坐骑,见此马周身雪白,身长丈余,昂首嘶鸣,如传说中的大宛国汗血宝马一般优良,便想如果军中都装备此种良马,何愁匈奴不破。可惜,汗血宝马产于大宛国,历来就是匈奴国与汉国争相拉拢斗争的对象,要得良马每年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如今匈河中的良马虽不是汗血宝马,却也可以带回汉国培育,找不到匈奴主力,也不算白跑。于是对赵破奴对赵安国道:“此马还有多少?不管多寡,你可带领军士,将其聚拢,带回军中,以改良我汉国马种。” 赵安国大喜道:“还有几十匹,如若培育良多,我军行军速度将大大加快。” 赵安国于是掉转马头去匈河将剩余良马聚拢,那良马本是野马,生性不喜拘束,只是赵安国用计,自己的坐骑乃是良马头领,便加快步伐,跑至马群最前面,那白龙马往哪里跑,马群便往哪里跑。 于是赵安国顺利将其领回自己军营,手下军士跑过来好生照顾,喂水的喂水,抱草料的抱草料,还建了一个大大的马圈。赵安国得了一匹白龙马坐骑又收了这么多良马,心下好生欢喜,于是就想如果自己的义兄赵充国在这该有多好,此处鹰击长空,大雁南飞,更有蜿蜒曲折的匈河水,真是美不胜收,兄弟相会就可以把酒言欢,策马狂奔,岂不快哉! 此时,正在大帐中的赵破奴却笑不起来,作为主将,他边走边计算着路程,画着沿途的山川地图,到了匈河便知到了此处还没有找到敌人,便已势成骑虎,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前有未知变数,再往前后勤补给跟不上,很有可能遭遇严冬和敌军埋伏,可是退呢,又有圣旨在,一时间,赵破奴眉头紧锁。 收了良马的赵安国此时正兴冲冲往赵破奴营帐赶来复命。挑起门帘,见父亲正在低头看着案牍,便连叫了两声父亲,赵破奴都没有听到。赵安国于是又大声叫了一声赵将军,此时赵破奴才回过神来。 见父亲如此沉思,赵安国便询问道:“父亲何事如此伤神?此处既已到匈奴南境,可一鼓作气直捣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