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渐暖,十里桃花,花骨朵初露枝头,含苞待放,甚是可爱! 范明友在城郊走得口中干渴,腹内饥饿,便想寻一户酒家买酒食充饥。可惜此地多是农家,少有酒家,便只能到附近农户家中寻觅。 远远望去见一片金黄色的油菜花田中挂着一面旗子,上书一个大大的酒字,便牵马朝酒旗走去。 田垄之上野花初开,香气四溢,初雪过后,水源丰富,万物生机勃发,可是这酒家却门前冷落鞍马稀,鲜有食客。 范明友来到门口见这是一家小小酒家,也无人招呼,便进门坐定,小店里冷冷清清,货架上摆着一排酒坛子。 范明友见无人招呼,便喊了一声:“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吗?” 喊完以后,从帘子后步履蹒跚地走出一个拄拐老汉,回应道:“客官,怠慢了,老汉我腿脚不便,请多多包涵。” 范明友见来者是一个蹒跚老汉,便起身作揖道:“没有怠慢,您老人家慢些走。” 那老汉走至近前问道:“客官想要什么?” 范明友见小店简陋便道:“能解渴充饥即可。” 那老汉便转入后厨去了,不一会端出了一盘小麦饼和一壶酒,范明友腹内饥饿便吃喝起来。 喝那酒觉得甚是爽口便问道:“老人家,此酒叫什么,好酒啊!” 那老者颤巍巍答道:“这是自家酿的竹叶青,养生健脾胃,客官请慢慢品尝。” 范明友吃着美味的麦饼,品着竹叶青,看着窗外的农家美丽淳朴的田园风光,好不惬意。 见老汉步履蹒跚便问道:“老人家你是有腿疾不成?” 那老汉答道:“老汉我不曾有腿疾。” 范明友不禁疑惑道:“不曾有腿疾,为何走路一瘸一拐?” 那老汉见人问起,似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 范明友见状追问道:“但说无妨,可是摔了还是?” 那老汉停下脚步坐在一旁叹气道:“说来真是倒霉,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范明友这下更疑惑了,继续问道:“何出此言?” 那老汉这才慢慢叙道:“老汉我姓李,本是东溪村人氏,只因少年从军征战匈奴,常年在外并未娶亲,直到中年皇帝才罢兵,老汉我才得以解甲归田,这才回家娶亲,可是父母早已过世。” “老汉我又不会其他营生,便在此地开了一个酒家,现家有拙荆,膝下只有一女名唤小翠儿。原本这酒家生意还算兴隆,附近农户闲时会到本小店小酌几杯,农忙时小店又给他们提供酒水食物,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不曾想那日来了一队身着锦衣华服骑着高头大马的人。” “后来呢?” “老汉我起初看那擎着雕弓猎犬的样子像是到郊外打猎的,那队人马先是在城外奔走,后面走得乏累饥渴,便到老汉的小店寻酒吃喝。那日是小女招呼,没成想那为首的恶少见我小女貌美,竟然起了觊觎之心,当下便要带小女回府。” “岂有此理!” “说的就是啊!老汉我怎肯屈服,便与他争执起来,那恶少见我阻拦便命人将我推倒在地,拳打脚踢,将我腿打断,拙荆一个女流之辈也不能奈何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女哭喊着被他们抢走。” 范明友听完不禁怒从心头起,将手中酒壶重重地砸到桌子上,拍案道:“天子脚下还有人如此目无法纪,正不知是何人所为,为何不去报官?” 李老汉又叹了口气说道:“怎么没有报官,可是官府也拿他没办法,京兆尹只是收了状子却不拿人。” 范明友问道:“这是为何?” 李老汉说道:“老汉我四下打听才知道那人是豪强士族之后,他父亲和皇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据说他的什么亲戚还是皇上的妃子,京兆尹也不敢惹。” 范明友这下更气愤了,恨恨地说道:“就算是皇亲国戚又能怎样,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京兆尹不敢惹他,我却不怕他。” 说完摸出钱币付了酒钱,对李老汉说道:“你放心,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将女儿送还于你。” 那李老汉听如此说扑通一声就要给范明友跪下,边跪边将酒钱还给范明友,说什么也不要酒钱。 范明友赶忙扶住道:“使不得,你也是为国出过力的人,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我一定洗刷你的冤屈,这是我墨家弟子的本分。” 李老汉听完脸色陡然变了,甩开范明友的手,又怕又怒地说道:“原来你是郭解的徒弟,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还说什么为我讨回公道,这世界还有天理吗?” 说完捶胸顿足大哭。一番话说得范明友摸不着头脑,赶忙问道:“老人家何出此言侮辱我师父,我师父乃是当世大侠,扶危济困,侠名远播,谁人不识,为何会说我不是好人呢?” 李老汉答道:“并非是我老汉要侮辱郭大侠,郭大侠的侠名本来在老百姓当中早有耳闻,只是那日同来的人中有个少年颇为嚣张跋扈,自称郭解是他舅舅,墨家弟子遍布天下势力大得很,还告诉我就算告到官府也无人敢管。你看看,有郭解和皇家背景,我这状能告赢吗?” 说完一下坐在地上。 范明友这下明白了,原来来人当中有人自称是师父的外甥,怪不得李老汉听说自己是郭解的徒弟会如此抗拒和怀疑。 于是范明友蹲在李老汉面前心平气和地安抚道:“老人家无需多虑,我墨家弟子行侠仗义,专为穷苦百姓出头,绝对不会作出此等事,先前还只是打抱不平,现在为了我师父和墨家的名誉,我更要管了。” 说完将李老汉扶起,李老汉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范明友。 范明友愤愤地说道:“不管是不是我师父的外甥,做出此等事,我师父定然不会放过,我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你女儿,告辞!” 说完将碗内的竹叶青仰脖子喝下,大步流星走出门去,跨上马一扯缰绳,飞马入城。 饮入腹中的竹叶青渐渐地后劲发作,借着酒劲,胆气愈豪。 范明友飞奔入城后,这才想起李老汉并未告知暴徒的具体姓名地址,也是,谁行凶还留下姓名呢,所以这下却犯了难。 思考再三,范明友想到找墨家分堂的弟兄问问,那暴徒就算再神通广大,能躲得了官府的追查,却躲不了墨家弟子的眼睛。 因为墨家弟子都是一些贩夫走卒,穷苦百姓,遍布各行各业,什么事情都了如指掌。 想到此处,范明友策马来到高陵一处馒头铺,这铺子平日里没少受官府盘剥。可是官府的人后来却不敢打不敢骂,就因为馒头铺的老板拜入墨家。 只要贪官污吏敢来盘剥,就会有一众穷苦百姓围过来对抗,而且馒头铺老板为人仗义,所以郭解便将此处设为一个分堂据点。 范明友心想那暴徒虽然没有透露姓名,但是却非富即贵肯定和高陵有关系,找馒头铺老板问问应该会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