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后,太子亲自审问江充,召集文武百官并将朝中重臣请来,又请来颇有名望的壶关三老作证。 为何公孙贺一族被灭,为何巫师会突然在长安兴起,为何巫师会是匈奴人,为何最后将矛头指向太子,为何杀朱安世! 一系列问题抛出,江充在堂上昂首挺胸,振振有词道:“为什么?当年你们刘姓封国赵国的太子丹杀我妻儿灭我全族,从那时起我便心如死灰,早已看透这世间的一切,没有权力没有狠辣在这世间只有被欺负被凌辱的份,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欺软怕硬,只有变成强者才能不被太子丹这种人欺压!” 见全场鸦雀无声都在瞪着自己,江充又继续说道:“哪怕变成强者的路是歹毒的,那又如何,我利用皇帝的手灭了太子丹,报了仇,试想一下像我这种无权无势的小人物不使点手段怎么能报仇呢,老子就是要变强变强变强,哈哈哈!” 刘据见江充自顾自宣泄仇恨,继续问道:“你已经报了仇,为何还要指向我?” 江充说道:“亏你还是太子,这都想不明白,那些巫师是匈奴人,自然是我的人了,那我自然就是匈奴一边的了,当年你们的皇帝为了试探我,派我出使匈奴,那时候匈奴给我出钱出女人收买我让我在朝中活动,条件便是暗插眼线打探汉朝情报。” “近年来乌师庐大单于有了新动作,利用巫蛊迷惑汉人皇帝,再利用君臣互相猜疑的心理嫁祸公孙贺,别以为公孙敬声很冤枉,他暗中与匈奴人做生意,贪污北军钱粮,杀了他我也算是给皇帝报恩了,毕竟借了皇帝的手我才报仇!” “可是公孙敬声也是对匈奴有利用价值的人啊!” “这种两面派牺牲了也罢,只要能借皇帝的手除掉你的羽翼!” “什么意思,我的羽翼?丞相公孙贺一族,卫青儿子等都是我的羽翼?原来一切的矛头最终都是我?” 太子不敢相信这一切原来是乌师庐精心布置的局,这一局花费数年,目的就是为了让汉朝内讧,君臣不和,父子反目! “哈哈哈,汉朝皇帝本来就不信任丞相,乌师庐大单于只是顺水推舟,使了点小手段罢了,若不是皇帝迷信加上疑心病严重又怎么会上当呢,况且你得罪了我,我江充早就发过誓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刘据你死定了,就算杀了我你也死定了,车轮一旦滚动起来,不碾死人是不会停下来的!” 刘据平日里都是好修养,可是此刻也暴怒,捏紧拳头怒吼道:“给我推出去斩了!” 少傅石德急忙劝止道:“太子息怒,留下他可以作为人证向陛下解释!” 江充在一旁嘿嘿冷笑道:“不要那么小声,我知道你们打什么算盘,我江充在匈奴国又有了妻子儿女族人,死了也不怕,不会再被你利用的!”说完从袖口中取出药丸嚼碎吞下。 田广明急忙上前制止,可惜药丸乃是毒药,江充已经口吐白沫一命呜呼! 苏文手持内廷符节,逃出长安后,直奔甘泉宫,常融、王弼赶忙迎入宫内,见到武帝后苏文气喘吁吁,泪流满面地对武帝说道:“太子趁陛下出城祭祀起兵造反,现在已经控制了文武百官,将要举行登基大典!” 武帝本来受巫蛊迷惑,先是丞相公孙贺、阳石公主等有反意,后是太子宫内挖出巫蛊人偶诅咒自己,况且他们都是沾亲带故的,便起身怒道:“这些人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们是见朕老了,不中用了,当皇帝当太久了,他们等不及了,如此逆子,朕死了也不会传位给他!” 又派人前去打探,见城内百姓纷纷出逃,都扬言:“太子造反了,杀人了!” 武帝不能坐以待毙,急忙下令,令金吾卫与三辅之地的骑兵迅速集结,由新任丞相刘屈氂率领开进长安城内平叛乱党,自己则移驾建章宫坐镇指挥! 刘据见江充已死,死无对证,苏文逃亡城外,必定是前往甘泉宫通风报信,不出意外的话苏文一定会添油加醋,挑拨离间,煽动武帝发兵征讨。 少傅石德对刘据说道:“太子,事不宜迟,不如早做准备,陛下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背叛的,而苏文一党绝对会让陛下相信太子您已经反叛了!” 刘据说道:“我还是不相信父皇会听信奸人谗言发兵征讨,如今江充已死,巫蛊元凶已无,暴风雨已经过去了!” 可就在这时到城外探访的韩增前来奏报道:“陛下已经移居建章宫,正调集重兵前来征讨!” 刘据先是大惊随后悲戚道:“没想到父皇根本不信任我,一定是苏文一党挑拨的,如今只有召集文武百官宣布“清君侧”才能洗刷反叛罪名!” 赵充国道:“长安城内我们的兵力较少,而陛下集结重兵前来,无异于螳臂当车,当务之急快武装起一支队伍!” 刘据听完答道:“曾做过卫青门下舍人的任安现在监理北军,我有兵符在手,找他调兵!” 说完与少傅石德前去北军,任安是太史令司马迁的好友,平日里二人多聊史海钩沉,故而对师出有名颇为看重,可是太子有兵符在手,一边是皇帝一边是太子,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接了兵符,待太子等人走后紧闭大门,拒不发兵,刘据无奈,只得返回再作商议。 见太子无法调动任安,范明友上前说道:“江充将我墨家巨子朱安世用酷刑灭口,这一党与墨家不共戴天,如今太子清君侧诛杀小人,墨家门徒当鼎力相助,城中墨家门徒有几万余,加上手边的廷尉吏卒,以及宫中士卒,足以一战!” 刘据大喜道:“如此甚好,未央宫武库之中武器甚多,赶紧发放给他们,时间不多了!” 于是范明友集结墨家弟子取了武器与其他人一道准备一战。 丞相刘屈氂接到旨意后马上调集金吾卫与上林苑骑兵汇合了三辅之地所有兵力几万人组成平叛军开赴长安城攻城。 刘屈氂任命从城中逃出的“三马”为首者马通为前锋,另外任命大鸿胪商丘成为督军,后退者格杀勿论,坚决肃清叛党。 平叛军都是拱卫京师的精锐,威风凛凛,声威赫赫,整齐划一的军容给人一种肃穆之感。 刘屈氂一声令下,平叛军开始攻城,城上的太子军箭矢如雨,朝平叛军射去,刘屈氂见状下令加强攻势,不久便攻开城门,平叛军一拥而入,与城内的太子军展开混战。 赵充国等人各自率一军与涌入的平叛军激烈厮杀,每军都挂着大旗,上书“清君侧”三个大字。 北军任安还是闭门不出,坐山观虎斗,墨家门徒虽然作战勇敢,可是面对正规训练并且全副武装的平叛军,却占不到上风,渐渐有些抵御不住。 这时赵充国向刘据说道:“启禀太子,不如将廷尉关押的囚徒释放,一起作战!” 刘据闻言立刻命石德将关押的犯人也武装起来,一起对抗官军。 囚徒们得以重获自由,面对曾经欺压他们的官军气不打一处来,纷纷拿起武器激烈搏杀,平叛军一度寸步难行。 双方激战了五天五夜,长安城内鸡犬不宁,尸横遍野,百姓纷纷外逃。